二十一 犯错(1 / 1)
犯错(1
在学校里,思桐连棚志坚继民小喜健民等,我们的学习成绩在班上都不落后。我们学校的校长换成了一个叫李东山的,原来的校长是张和堂和张士公校长,也不知道谁是正的,在我们心目中他俩都是校长。他俩还是兄弟,都是我的长辈。自那次被抓事件以后,我吸取了教训,再也没有犯过那种低级错误,校长伯伯也没有刻意来抓我的现行。我们学校的贫代表,我的赵括民姥爷,他还在学校,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不像原来那样认真负责。他总喜欢在校园里来回转悠。
我们的李校长,可是个很严厉的角色,一个初中小学联办的学校,一千多学生,前后两个院子,他天天到处乱转,专逮那些调皮捣蛋,违反学校纪律的学生。教学抓得也很紧,经常在各年级段搞学科竞赛,演讲比赛。虽然有时候是些空洞的口号,但是,总比没有的强。徐小要这个三不在乎,在学校是没有市场的,我印象当中就是他把我的发小给轰走的。小要那时候也不学习了,三五天说不定还不去一次学校,是违反学校纪律的反面典型,什么都不会,也不想学,后来就辍学回家放羊了。再后来,他在家里也因祸得福了,或者因福得祸,祸福相依嘛。这是后话。
我们几个开始学习书法,学校开的有书法课,那教书法的老师字写的不好,我们都不太喜欢他。所以,我们就跑到王庄学校去,找我们村的刘好仁老师,他是个老写字的,上过私塾,小时候练过书法。我们南河公社大街小巷的墙上,都有他写的标语,很大,很有气势,字体遒劲。他练的是柳体字,我也不懂,他的字现在看看也不错,就是肩头有些夸张。他在我们心目中就是书法家了。我们班的同学也是我的小伙伴,叫曹建奇,他是天生的会写字,在班上,我们一发新书新课本,都叫他给写名字。越是这样,他越是注意练字,他的字就越写越好,我们都很羡慕他。我们几个就结伙结帮的,像找王老师练武术一样,到王庄学校去找刘老师学写大字。我们去的时候都带着自己的作品,让刘老师批改。他是一个很慈祥很可亲的长者,从来就是一个只知道工作的人。他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每天至少喝两次,甚至还多,但是酒量不大,少饮辄醉。他认为哪个字写得好,就用红水笔圈起来,这一张纸上,谁被圈住的字多,谁就很得意。然后,他就给我们讲解每一个字的要领,很有耐心,从来不嫌麻烦,谦和礼让,还幽默。他从来也没有批评过我们。我们倒是见过他给人评判书法。有个老师拿着自己写的字去找他,让他看看写的怎样。他拿着那张作品,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没下评语。
那个老师等急了,催着他说:“老刘,咋样啊?我写的中不中啊?”
他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不愿意伤了人家的自尊,被催急了,啧啧着嘴唇,撇着嘴,用沙哑的嗓音说:“怪黑。”
把那人逗得很是无语。“怪黑”,就是说,这字的颜色很黑。
那个人苦笑着说:“那是墨写的能不黑嘛?你干脆说我写的不中不就齐喽。”
刘老师赶紧解释说:“我可没有说你写得不中啊。你叫我说,我只有实话实说,你可别说我说你的字不中,我只是看着这字怪黑。”始终坚持“怪黑”。
若干年之后,我又提起这件事,他哈哈一笑,还是说那个老师写的字“怪黑”。
论起父亲的字,我觉得不如刘老师的字功夫深,父亲的字没有刘老师的字大气,要说也是各有千秋吧。现在看看父亲写的字,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随心所欲,仍然具有颜体之风,很是老道,既看不出有哪些过人之处,也看不出其中的明显瑕疵,失了锋芒棱角,自有一番天地。刘老师的字我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连其人也没有见过,听说,他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了,已奔期颐之年,身体还算硬朗。那口个人爱好还没有改,听说只是减量了。
我们学习书法不到一年,我这毛笔字还没有被刘老师全圈住,就急不可待地上墙展出了。
我正上五年级。有一次上音乐课,张鸿儒老师叫我们学唱歌《羊儿赶到青草坡》:
“羊儿赶到青草坡哦,向着bj唱支歌,唱着什么歌,唱支革命歌”
张老师那时候已经有五六十岁了,瘦瘦的,戴个近视眼镜,在教室里从前头走到后头,然后有从后头走到前头,一直唱歌。他还会弹脚踏风琴。我们都学会了,他还一直不停地唱歌。这时候,下课铃响了,我们全班都骚动起来,就差没有齐喊“万岁”了。张老师也从后头慢腾腾地往讲台走,走到我的跟前时,我的手正好伸进桌斗里,里边有我的自来火手枪,用链子做成,打火柴把的,只听“啪”的一声响了,那火柴把正好崩住张老师的手。张老师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大怒,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说:
“回办公室!”看看我的自来火手枪,伸手一把就抓了过去,说着,“没收!”
我就跟着他来到大礼堂,也就是小学段老师们的集体办公室。他把我交给我们的班主任王绍智老师说:“这个张广强,上课打自来火枪,崩住我的手。这是他的枪,你看着办吧。再这样胡捣乱,下一堂课就不去给你们上啦!”
王老师看着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谁的班里出现这种事情,对班主任来说都是个很丢面子的事。他朝大声喊道说:“你给我立正,站好啦!”他也会喊立正稍息。
我就按照他的指令,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一动不动。停了半天,他才顾得理我,朝我哼了一声说:“还是你,整个班里就你的孬点儿多。你上学咧拿个手枪干啥?想打谁?打老师?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说说,咋回事。”
我就小声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并强调了我没有上课打枪,是打过下课铃了,我不小心去摸,枪自己走火了。
王老师就开始训斥我:“你别以为自己学习好一点儿就开始骄傲了,咱五一班就装不下你了。我对你说,你敢在班里胡来,我把你送到您家里你信不信?有同学已经向我报告了,说你天天领着一群人,拿着个弹弓,乱打,不办一点儿好事儿;不打这就打那,全庄的鸡蛋壳都叫你打完了。你的这个自来火枪我没收了,回去给我写个检查,不深刻也不和你拉倒!”
我灰溜溜地回到教室,我的那几个小伙伴有连棚继民志坚思桐士和等人,围过来问老师准备咋处理我。我说老师叫我写检查,还说有人报告我领着一群人不办好事儿。几个人听了都不敢多说话,旁边有同学听着,有刘百要、卢肚劈、田大驴等。他们如果听见我们议论老师,一定会去报告的。
下面没敢多说,我就写了一份检查,放学的时候给王老师送去,老师看罢倒也没说什么,瞪了我一眼说:“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