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 饕鬄意怒星云动,虚空二度再相逢(1 / 2)
同在吴醒逃离花界主城这一天之内,外界事发极多。
“荒”并非坤域独有,只是其它地方没有此处这样猖狂。在离了避暑山庄,归山途之中,妖仙这才知道逐鹿山庄的山门为何是个“鬼门关”,因为那北方观澜海上空飘满了无数细细的触手,如是人沐浴之后散发出来的热气腾腾,那是无形的气息,那是一只或者一群真正的凶灵,奈何他旁边这位师尊并无此察觉。有了这样发现,也许正是到达帝境之后意念开始增长的好处,在得知一片全新的世界之后,不免又惹人黯然伤神。
小天阵内,崖壁石门如旋涡急流,门前干尸座下磐石动,生八足两钳,翘尾猩红奇毒无比,似遇强敌入室而护主吐嘶,并幻化诸多恶相,待听主发令,“不归路,不归路。”
如此干尸,头顶双角,利爪奇白尖利,无须睁睛,已有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任谁也想不通,逐鹿山庄何以敢让白荒守门?但从妖仙二人迈步出门这角度,又视此凶灵暗含堵门示威之意。
适才此凶灵所言含糊,究竟是此路不通强闯者死,还是别有用意呢?如此一来,不免让骨妖目送敌意一试,“孽畜,你敢口出狂言,是在下战书吗?”
妖就是妖,行为大胆。他俩明知此地有“不死之怪”仍要闯来,遇此凶灵拦路,又不惊疑“疯者”何以智未乱,还敢口出恶言相向,怕是天地间有此虎胆者为数不多。
尸睁睛,眸中白穴深似渊如鬼坟之窟,呼出阴风阵阵,笑声连连,“这位方丈,以尊架这幅尊容,恐怕称不得人吧?那又何必歧视老朽。”
“能说会道?好!你如此有用,势必能省下我等为调兵谴将使出大力气,不如一同来我梦中与众同类共荣。”
“痴人痴人。方丈又何以判定自己未在梦中?何况,这位‘小妖’不识多少拳脚,你等已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自从问世千余栽,还未曾有人敢称他是个软柿子,骨妖方丈这样弓步拉开架势,那意思是说:老衲倒想看看你与那些同类有何出奇之处。其实,他若看看那妖仙此刻故意转过脸去而藏住神情之状,定能从中品出“荒者”之言一语双关。
看妖仙按下方丈,显然是打不起来的。他并非故意隐瞒已破帝关之事,只因在外不便多言而已,“多谢老先生指点迷津。小生有个不情之请,今后不知可否在您那借条道呢?”
“世事无常,谁又没有个难处呢?”
对方不做正面回答已是拒绝,又观其闭目之举视作送客之意。至于言中有何隐喻,妖仙没有过问,他只识趣的领着方丈离开了小天阵。
路去远了一些,依沿途中两人多交谈,方丈终于弄清了事实之后问来,“如此安排,用不用与武侯通通气?”
……
午时,虎牙口雄兵连营,早起灶台几炷烟,骑兵策马巡山几时回,将军亲卫几多人,营房帐前哪家旗号威,这些种种全落入安一龙眼中。他隔山来探先踩点,一应数来掌中砒霜十几味,乱人间,定乾坤。
思绪未断之际,风中微有撕裂声传来,忽有一枚铁镖自安一龙眼前“嗖”一声飞过去,继而深深的钉入树身里。观镖尖带信,他那暗暗咬牙之状,无不是在心中骂娘:老子是在与你合作,不是奴才任人使唤。恼归恼,待撕开信封,露出这几个字又让他不甚理解,什么叫“立即终止行动,继续潜伏”?亦不明那妖仙究竟要作何举动?如此说来,宇武是否改变了策略?一切都还不明朗,他想烧掉了信件,想想还是拿回去看看为好,这便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此地,也让下方营帐内诸君捡得一命。
其实妖仙统共发来两封信,其中一封离安一龙半不远,只是它发往的方向乃是无常自来对门聚缘楼。
信中言:武侯把控花国经济、侵入民生,兼宇武雄兵就位,已达成随时可取而代之的策略,再无需毒门出手。而今,却有两道难题使得出兵不利。其一乃是“灾年使得坤域上下军民一心”,此点无解。其二由战况而起,基于“灾年”何时了,不可测,若迟迟未动兵,而久居北洋腹地观望,依北极海妖那气量不足之德行,势必闹出事端。放眼天下大势,若想短期内得胜,唯有强攻,而宇武需“借运”,但赌运是孩童做法,在这桩桩件件之中哪怕失一分气运,即失民心,从而造成江山易取却永世动荡。反观,既言战,哪处战不得?正好“东部“向来无灾,诸君又无有霸主制约,他们一向难以做到同心同德。宇武家国沦丧,民众流落在外,可依此点因由,花钱与诸国间取它一域落脚,若不肯,那出兵东部既成了顺理成章。届时,待事成之后,宇武再回看北界疆域,试问灾年之际,两虎相争,岂有完卵?如此,省下心思,待正大光明于东部出兵北界。
……
离安一龙所在地稍微远些有个地方正悄悄发生着一件不为人知的军国大事,虎口峰之巅,站了好些人,均是各地赫赫有名的人物,瞧三位霸主愁眉沉思之状,显然是因正在谈论的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连那雨红副殿主率领的一众仙家们也是神色严肃不出声,反倒是各位君王们议论声之大,仿佛眼前那大型罗盘所展示出的状况会成为坤域永久病症,再难根除。
原来仙家下凡并非只为了慰问三军,而是来调查,调查那一件不为人所在意的小事。
罗盘从神界带来,需五位仙家一同全力发动才可运行,它演示的并非是卦术,而是将东西两块神魔禁地所封禁住的大阵“具象化”,如是一个巨大的投影仪,如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内黑云滚滚。
并非是禁地出了大事,而是具象化后的球体表面时不时出现了些许细微的裂缝,如是一条条细小的蛆虫在啃咬着这个保护了人族无数年的大封禁。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大阵壁垒非常厚,凭这些细小的裂痕是无法将手伸入禁地之内的,而且大阵具备自行修复的能力,如是虚空裂缝快速愈合一般,正如那些小裂缝时不时出现一样,即表明大阵自我愈合的能力在吞没它们,彼此之间的强弱之别可见一般。
“雨副殿主,在下等有个不情之请,是否召集一下神魔禁内各镇守使,让他们探一探具体情况呢?”云老往前迈上一步如是请示着,此言也叫停了各君王们的议论声,瞧另外两位霸主也并排左右,显然是三家霸主商量好之后的一致意见。
其他仙家们也在等待这位红衣飘飘的仙娘做出指令,而雨红却回应道,“镇守使们的职责并非在于大阵,况且你们的史记之中应该有所记载,当初这四个大阵中,光其中一个就动用了多少仙将之力,非是一人可以解决的。诸位的情绪可以理解,你等大可放心,神界、魔界之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罗盘显示着四个大阵的核心处并没有问题,相信这些时隐时现的裂缝是外力强加进来的。如此,还有待神界的有学之士们详加研究一番才可制定策略。”
正当诸君王拜谢之际,云老与身旁那两位老友一过眼神,他忽指向山下那条黄河,一时间断水分流黄水浑浑。也不待招呼,三老率先一跃而下遁入幻妙山,而雨红副殿主等仙家紧随其后,但在秘境内所见又让多人大惊不已,想白荒大军怎会无故人间蒸发?急急又向山北禁洞遁去,得到的答案又让人苦思不得其解,因禁洞内自上古留下的那条禁地空间裂缝上的风尘为褪,显然并无损坏的痕迹,那么这些白荒又去了哪里,更可怕的是它们来自哪里……
……
虚空可以理解为一个娇小的人悬空站在一个转盘上面,脚下的方位会不时变化,而转速时快时慢全由虚空决定,在整个转动的过程之中人还察觉不到一丝变化,非常神奇。如同人刚被海浪卷走,起初还见沙滩就离自己十几米远,以为使劲扑腾几下就能脱险,但一转眼,几个高浪接连劈头盖脑的打下来之后,待再从水里冒出头来时,却见得沙滩上不时呼喊中的人影已如拇指大小,想必眨眼之间不知不觉之中已被海浪卷离海岸有几百米远。这就是虚空的可怕之处之一。
而今,吴醒嘴上不客气却如此慌忙着狗刨式潜入水中,避免头一道高浪把人打得晕头转向再难做出反应,仿佛身后有着洪水猛兽追咬而来似的。他这一路闯来已是气运用尽,想是两天之内三番闯门闹事,怕是已惹得“虚空爷爷”怒火中烧,这才掀起大浪,搅动黑海,布满旋涡海眼奇巨无比,只为拿他撒气,教你神勇。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其实吴醒也闹不清楚,是气运不佳呢,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改换虚空。可恨“黑灭不乖”致使在虚空中闪动的光标仍是时隐时现,害得他这两天里始终找不到“护法”身在何处,而唯一的一条活路,只有花间地留下的那一道“印记”。
可惜虚空老爷脾气不好,那海浪有如冲天而起,眨眼之间,他只能任由那道“印记”闪动的光点越来越弱,也不知自己会被这股拉力拖到哪里去。好在周围也有与他一样的倒霉蛋,瞧那一堆堆浮在海面上的鱼肚白,他还乐呢!在这期间倒也有好处,在这迅猛的海流里捡了不少不知有用没用的玩意,期间若是遇到只剩半口气还不乖的,立时几个大耳贴下去,哼哼!都快修成捡尸小能手了。
话说,课堂上被老师罚站,你小子还敢演个英雄儿女在那儿偷乐,难怪虚空爷爷不饶再次发了大水。一时间,骂腔起浪涛不绝,连远近那些只剩半口气的无相怪都恨不得长出张嘴来骂他:你这厮祸害痛快些沉了吧,莫连累我等一并遭殃。
随波逐流之际,那小子仔细看下去,难怪这些无相怪不似以往总扑腾着浪花来咬人,而今个个像是被人点了麻穴动弹不得,以至于他还亮出怪腔替人叫屈鸣冤,“哪家缺德鬼在?竟不顾禁海令还敢在水里电鱼。慢来收网,也分我一些!”
人再能折腾也闹不过天地之力,抵挡不住被那海流东拉西扯、甩个七荤八素的下场,但却也敌不过人善苦中作乐。
随着巨浪沉浮,虚空张开了真正的獠牙,真就在转瞬之间,上一秒还黑得辨不出面貌,而今周遭忽变得色彩斑斓、光彩夺目,这下糟了!早就听说虚空乃是一方无边无际的界域,有着自己的生态环境,当下满天星斗五彩斑斓,那就意味着真正的进入了虚空最凶险的腹地之中!也是这些斗彩藏住了“花间地的印记”,使得人完全找不准家在何方。
只在眨眼之间,离虚空黑暗的边缘地带不知去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换做常人早已求爷爷告奶奶,可惜眼下困住的是一只不知死的“鬼”!就在急流之中,吴醒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么一块横在海面上的白礁石,也算稍微抓住了点气运。这才脱离虎口,刚从水里攀上边缘,他正想看看这块礁石周围是个什么情况,谁知一步迈出去忽似脚踩浮云整个人倒跌陷了下去,还不慎被塞了满嘴甜丝丝、入口既化的玩意,呛得人玩命地伸脖蹬腿冒头来骂,“呔!哪只牲口那么大的胃口?摆这么大一碗‘豆腐脑’来陷害你大爷。”
周遭一片死寂,哪有人肯站出来捡骂呀,倒是这碗豆腐脑里忽伸出两根“天线”摇啊摇的,好似还没与那顽劣之吼骂接上信号!如此环境之下,无不让人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画面,真如是进了黑店,要了一碗豆腐脑,还送一只无情小蟑螂在那碗里游来游去,好似在嘲笑于人。
没一会儿,好似听到了那么一串无声的怒骂,“店老板”顶着两根天线做成的老花镜一并冒出头来吐泡泡,好像也在无声的顶嘴抗议一般:有你就够啦!还嫌不干净?吃把您。
视前边那货吐泡泡,原来这碗不是豆腐脑,全是口水化出来的,岂不让吴大爷三尸神暴跳,“好哇,笨蛋螃蟹八条腿,原来你就是那黑心老板,看大爷烹了你!”骂声刚落,他使了全力要蹬出去找人算账,却是发现在豆腐脑里待的时间太长,手脚已被死死的粘在了碗里,再抬眼时,对面那爷们已横行出洞,这才晓得谁是狼谁是羊。
如此步幅横行霸道,瞧那么大两把钳子玩得咔咔响,这要教它咬住,是颗铜脑壳也给挤扁喽,更是吓得人脸皮抖跳,奈何这样猛力挣扎才将将从豆腐脑里拔出半截肩膀,这可来不及了,对方那两把大钳已伸进鼻尖,下一秒该是身首异处。
紧着刹那间,男儿发了齐天大怒,誓要教你知道,头可断血可流,元神出窍鹰振翅,青龙在手华山崩,斩!“锵”那么一声撞响的瞬间,兴许是这碗豆腐脑被震开花的原因,这一松动,直叫吴大爷及时伸手顶着另一把要命的钳子而纵身腾空,瞧他那撕裂星空之怒吼,真叫个挤眉弄怒力降龙。
可惜,吴大爷双雄斗蟹,光防着螃蟹八条腿根根似长矛,还以为人家口吐白沫要认熊,谁知扑面吹来那泡泡泛斗彩,血魂一刀斩去反被困,正是这一瞬间,对面寒芒一闪,真如是枪出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