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 古今(1 / 2)
坤域中部也分十几个国度。
经由车马劳顿,次日天光大亮之际,吴醒终于通过传送阵找到了陆不平所指的区域附近。小风徐徐,不觉脚步沉沉,他领着护法离开传送地带之后已行了几里地,来到这一片山脉,正欣赏着这条山谷内多有风景别致。
说起那护法,一路上没几句话,偶尔能搭腔,看起来像是真失忆了,因为这家伙时常会发出一些很幼稚的问题。比如: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鸟?活像一个刚出生的娃却披着成年人的肉身,简直似个从培养胚里克隆出来的生物,看着怪别扭的。如今又在问了。
提及附近这“树”,是那乔木金丝楠,一颗颗长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在这条羊肠小道左右并排在那儿,看着并出众。关键是目光放远了再往高处看,有一座平头山,顶上长满了小黄毛,活脱是个社会上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歪头歪脑站在那儿这样嚣张。
看到这地貌,吴醒发觉这地方好像来过,思来想去总算是记起来了。初入坤域之际,乘大马车的时候曾经路过这条山谷,还打过一帮拦路抢劫的响马贼,那么顺着路越过这条山谷,前面就是那座小镇了。只不过当初是从前面正风口那处过来的,如今成了张果老倒骑驴,不问前程心中有数。
这才刚离家,吴醒就想起了那帮家伙,不自觉的,脸上的笑容从眼角一直泛到心尖。想想当初,刚从天罡山附近的“虫洞”闯来坤域时就落在那小镇附近。记得当时进镇,红粉还差过那老绑子安一龙私闯民政局弄了好几张“良民证”回来。记得当时蒙了那猫不少钱财,全被她记在小账本上了。酒爷也在,终日饮酒,还不舍得让别人尝一口。想想那段日子过得也逍遥。
不成想,来到坤域有些时日了,兜了那么一大圈,又兜回了当初大伙一同出发的地方。这算不算在原地兜圈哪?吴醒甩了甩头不敢多想,招呼过那还在看花捕蝶那护法之后,继续赶路去了。
其实,这条路上不单只他们两个,在那密林子里多有眼睛在暗窥路上的情况,且是左右两边的林子里都藏着人。奇了,在这荒郊野岭里,这做无本买卖的怕是要卯上。
“南大人,要不要暗中知会一下那白袍小子,对面林子里有雷?”
“呵,你以为他不知道?这臭小子在各地过传送阵的时候,特地瞎传一通,东南西北跑了个遍,就差没上天了,连咱们这些事先知道目的地的都被饶得昏头转向,这还看不出用意吗?他就是为了甩脱身后那条尾巴,要不然寻到此地也无需用一天一夜。”
“大人的意思是说,那小子故意挑这么窄的林子走,是想让我们这两家挤在一块打个灯下黑,他好从中得利?”
“骰子里显出的卦象并未指明眼下有危机,但今日贪狼星压顶,三方都可能有血光之灾。招呼弟兄们招子放亮些,虽不知半道上撞见的这伙人是什么来路,但千万不要与他们接触。”
“大人,您说对面的人马是不是当初被打跑的狐圣一伙?毕竟当初您在北洋被俘的时候,这伙人就是用‘太初’引您落入陷阱的。”
“也难说。若他们的目的是我部流失在外的‘天书’,那当初攻击的势头应该直指我派兵马才对,那样一来,不该同时招惹幻妙山。况且,我被俘之后,他们并未逼问我派任何秘密,反而是想引‘云兄’进山擒拿,其目的必然是冲着那些年来老家伙筹备的‘补天阵’而去。至于‘太初’为何会被远道从乾域赶来坤域的匪盗知晓,恐怕是当日我等寻到护法的尸身时,被虫洞里的那些人把秘密窥了去。如此看来,天罡山一众暗中勾结的势力网不小啊,回去以后要派人盯死那里。敢在我‘关字派’背后使刀子,这人绝无好下场。”
……
正所谓地图在手,那就无须路在嘴边了,所以那座镇子吴醒也没打算进去。只是依着路线,翻了野地,穿了林子,按理说脚下这片地就该是地图上画着“泡泡”的方位,可四下里无路又无人,难不成这破村子长在天上?他那歪脑筋偶尔还是管用的,抬望之际还真看到不少泡泡浮在天上,可村子呢?被云遮了?一时间伤了脑筋,找不到地方,这花界的山门无处可闯。
索性,试着往天上那堆泡泡的落脚地走去碰个运气,反正那地方离这片林子不远。等挑开林子,眼前闪出了一个大湖,再看向湖中心是有那么一个像是岛状的陆地,但说它是岛确实抬举了,应该是座礁。
再确认一下天上泡泡的位置,正是从那座礁石上飘上去的,可周围哪有村子,鸟不拉屎啊?吴醒就这样手搭凉棚往更远处湖边窥去,希望能在对面那些林子里看见些炊烟吧。他现在恨不得掏出一部“卫星电话”,摇个信号过去把陆不平臭骂一通。可是想想,人家与花界之间也有君子之约,在不能明示之下能指明具体方位就已不错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摸索,找不找得到全凭运气。
这火正往天灵盖上蹿,就在他目光游离在湖面上之际,忽是一拍脑门,“臭!该不是指的礁上那三两间破瓦屋吧?这能叫村?绝户吧您?”
……
“这谷子地里的兽族怎么都绝户了呀?连山上的玉京阁也少有人把守,难不成宇武海妖本事如此大,能拐了一堆‘玉灵’做亲家?”东方公子发现自从吴醒不在以后,他成了这队伍里有名的探子手,依着个营养不良又善于变化的“土行舍利”混得风生水起,一路过来,那张嘴也越来越不着调。
躲在山高处正往低谷窥这伙人里,还是红粉和安一龙这两位有主意,稍微赐了那小子一个徒有虚名的“官职”,让他在寨子里插了香火称个“香主”,再随意夸上两句,得来个免费的苦力,要真差他往土里钻,还屁颠屁颠的,乐坏了。按这两人心里的说法:这叫实现人生价值,眼里有活。
百里语蓉有些看不过去了,那两个家伙纯粹是在累傻小子,这一手吴醒在大柱身上使过,就为了把人训得服服帖帖,她也见识过,实在替人鸣不平。这会儿胆子越来越大,怎么还敢往兵营里摸?没看花国那么多兵马把山谷里的化龙池围得密不透风。这样下去不行,她得赶紧制止这等胡闹,否则一会儿该跑不出这片林子了。
“兵马围城,岂有完卵?退走是势在必行。如今再探化龙池地带已无意义,即便有些许线索留下,也已让里面的兵将给取走了。”百里语蓉使劲的动着脑筋,才劝住了那几个家伙,继而又说,“红粉大哥,小妹记起一件事来。这附近有一处‘深穴’,上次我哥领我闯过那里。当时一进门,那伙人有那么一刹那把他错认为‘主公’,后来事情败露就打了起来。不知这次可否……”
当初粗略的给这丫头讲了些用兵之道,没想到在这里就派上了用场,对形势分析得还算头头是道。其实红粉他们哪指望山谷里留下什么线索,只因无事清闲捉摸捉摸人罢了。于是,他想着这次提议算是个办法,就问小姑娘,“你指的是玉京阁座下那连体婴儿‘洞穴一族’?吴老鬼找那些绿胖子做什么?嫌上次被揍得不够?”
提及“挨揍一事”,上次二龙山外抢亲之后,吴醒被俘回来时就拿这事糊弄过那大当家的,后来报应不爽,这事记忆犹新,所以百里语蓉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不知道。那坏家伙一向神神叨叨哪会告诉我。反正他闹完事之后,附近的玉京阁就出事了,应该是为你当时想动这里而制造了一些混乱。”
听到这里,东方少爷算是明白这伙人是个什么秉性了,难怪就凭着几个人敢举旗自立山寨,原来是那大当家的够虎,敢单枪匹马闯入万千剑池所铸的玉京阁闹事,看来这“匪”还真不是凭着名气混起来的。
而此时,安一龙觉得此事不太稳妥,便提出了担忧之意,“天下怪事千千万,玉灵绿胖一家亲。在外界看来,这两家向来不清不楚的,而那穴里可是藏着一窝孙哪,你我冒然摸进去怕是要羊入虎口。”
红粉明白安一龙之意,可眼下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为看清眼下局势变化,定要摸清楚宇武海妖的动向,其中不管玉灵和绿胖子的关系如何,该冒险时绝不能犹豫。随后,他问百里语蓉,“当时那家伙用什么法子领着你混进去的?”
当即,百里语蓉脸上挂着笑意,既表明早已料定会有此一问,而她掏出来这幅“无常面具”,不免惹来多人畅笑一声,是笑那吴醒平日里只会弄神弄鬼。
少顷,各自一扮上,不觉已有阴风起,林中鸟惊飞,生是惧怕夜半鬼敲门,一应闹响石窟泣无声,活脱脱三只恶鬼立在那:黑袍鬼白无常,仗剑迎风立!笑林鬼孟婆娘,一把纸扇把天开!四目鬼阴罗刹,一口玄鼎把天遮。
有人不高兴了,是为东方少爷没有鬼面,这才意识到,想要真正的入伙得先学会做个“鬼”,这一趟只能从个“望风鬼”开始学。暗地里,他已盘算着回去后急命人也打上一副面具,可吴醒给出的面具绝非一般货色,寻常一些的只遮个脸。
不待多言,只站山望景,眺目确定了洞穴的方位之后,一行人匆匆下了山……
……
这一猛子扎下去,水还挺凉。吴醒这趟下水就想看看湖中心这座礁底下有什么名堂,毕竟他不知道花界的山门开在哪里,得找,兴许就在水下呢。
然而,他在地平线上一消失,这湖面上可就热闹了。好家伙,四外只闻蜻蜓点水声,如风过,却不见庐山真面目,来去无踪,想有六七个过江龙,已把破礁登!这等身法把吊在后边林子里那南风一伙人给吓坏了,个人心里立时捏了一把汗,晓得对方身手了得,但为了那部绝密天书,今日得豁出命来,看来那骰子所应卦象不是玩笑,今日要见血。
遇这样的对手,且不管是敌是友,南风得先检阅一下弟兄们的心理状况,当得移目扫去,发现各人脸上的惊讶之色只是昙花一现,多的是从容,这才安心不少。兴许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次一同闯来的都是从各域里挑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手段自不用多说,所以谁都不虚对方,反而更想试试对方身手有多高。
这一趟不能发出一丝响动,毕竟谁也不清楚你死我活的局面何时会发生,也许正是一两声响动的缘故,导致所有人暴露行踪,这样一来事也办不成了,很可能就会擂响战鼓,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厮杀,全败在疏忽之上,那可太冤了。
其实在座的“三方”心里都清楚对方的底细,只是谁也不愿先挑起战火,就欠一个契机,如是两强相斗,其中一方不慎露出了些许破绽,对方必定抓住时机展开强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于是,南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再一招呼,一伙人呼呼啦啦闯向湖中心。也不怕先行者发现,反正大家早就照过面了。另外,还有一个失忆的傻子在河边晃,不过这人一向话少,来往途中在那城里见到那么多人也不曾喊叫过,无需理会,兴许在人家眼里把他们当成花花草草了呢。待离水落地之后,所有人的脚步都放轻了,他这两伙人马倒也默契,各自占了一间瓦屋藏身,幸好里头没人,否则就造孽了。他们可不与人讲道理,手起刀落才是硬道理。
与此同时,吴醒下水之后,发现这水中有一种生物似鱼非鱼,它成红色扁叶状,个体很小,却成群成队出没。在那湖底里时而打卷搅出赤色的旋涡,时而似蟒游走,常在激起的水流间吐出泡泡。由于浮力的关系,小小的气泡上浮的过程中彼此碰撞,竟也融在一块,渐渐地膨胀成水缸大小,升天去了。
由于声音在水中走得极快的缘故,时刻传来着一种很沉闷刺耳的声响,极为恼人,连可视的有效距离也不足,这就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国度敢占领水域自称为王,因为在这水里实在难以施展拳脚,斗不过人家。
人在水中,不管适应多久,也很难辨清这些杂音的来源,但眼睛还算好使,就隔着呼吸带出的气泡间,吴醒远远看见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往湖底潜去。这鬼地方竟然有人?难道花界的山门真个沉在水底?如此发现不免让他加大力度扭动着身体,等潜入一小段距离已能看见湖底满是珊瑚礁的情景。
这一看之下多少让人有些失望,哪有什么暗道机关,河床里平常得很。可那个潜入水中的“捕蚌人”就不简单了,此人脚上穿的这双潜水用的“蛙鞋”,不免让吴醒讶异非常,心下做想:“原来是个小老乡,您到是会发财。正所谓,老乡见老乡……哼哼哼!”
赶着这会儿,礁石上的瓦屋内有人搁着窗户指向岸边让南风看,意思是那白袍小子上岸来了,并让周围的弟兄们收着点声儿。可南风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盯着院子里随意摆在架子上的“平筐筐”。既有干果凉在这儿,说明此地有人居住,也不知何时回来,千万别被撞上了,平衡这东西一旦破掉,补都补不回来。
有些事情越怕它越往你脸上撞。这不,从湖面上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嗓子清秀得很,唱得好听,以至于闯江湖时喜善遮头遮脸那吴醒都想把兜帽摘下来看个清楚、敬个礼,毕竟同是炎黄孙,唱得还乡土民歌“兰花花”,想必泛舟湖上随波而来这妞长得一定很乖啊,也必定是如花一样的年纪,想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