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十年之期多恩仇,疑云重重(1 / 2)
不知不觉,距离吴醒等人离开山门调查疑案已有多日。
此处有座山,巨剑铸峰,半山腰里阁楼、院落梯田式盘山而绕,气势十足。若顺着一节节石阶攀山而上,穿过青松绿海,远眺雄鹰盘山戏飞鸟,耳闻猿啼吼,登至顶峰会有一处更大的建筑群。
很快,山路攀至尽头,落目处显出大广场依八卦为图而建。最先能看到一处“剑池”,不管多少门人从此走过均要行礼,仿佛此处山门对“剑”情有独钟。
不错,广场正对面那座大雄宝殿便是“武玄宗”的门面,而此山便是主峰“剑心山”。
这一刻,大雄宝殿里一失往时宁静,殿内一字排开横尸十九具,其中有两具断臂尸生死不明,尽在昏迷中。
而在尸阵前跪着一人,瞧他那身短打破破烂烂,满脸是血,满腿是泥,依这幅扮相恐难登此处大雅之堂。再依堂下多人细细碎语,此人像是一名“受过人”。若在细细一辨,把他脸上这些血泥去一去,还能微微辨出一幅“老实相”之轮廓。哟,吴小爷怎混到武玄宗来了?好门道。
咱再往殿内高处瞧,高座上尽是一帮冷脸,细细一数五派掌门均到齐了!紧着这一刻,闻听中正这位白袍中年人冷唤,原来吴小爷不是来此拜山而是惹祸啦。
“那黄粱门弟子,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吗?”
然而,五连座上有个家伙人高马大,足足有八尺开外,虽面貌粗犷,但双目炯炯有神。他脾气还爆,与人说话要先摸腰间佩剑,好似十分不服那“武宗主”敢擅自替他们这些掌门拿主意。一应的他那双冷目也把堂下“白袍七人众”扫得惴惴不安,似乎想要冲下去剁碎了这几人一般。
“凶什么凶?吴醒,甭怕他,有本掌门在,看看谁敢乱来!”
“哎牛掌门,此事还未水落石出,不要妄下定论嘛。”邻座儒生也来劝,他估摸着黄粱门这回恐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掌门接班人”被人卸了手臂正躺在堂下生死不明!怪就怪在同是出去调查,而堂下那“武玄白袍七人众”却毫发未损的回来了,独独死绝了黄粱门一众门人,唯尸阵前跪地小儿因分头行事调查而活了一口气,以至于整件事情更加曲折离奇,一时难解。
“还要怎样才算水落石出啊,曾掌门?哼,敢情死的不是你们盛华门的人啊。都看看堂下,我黄粱门十二具尸首在这摆着,却独独活了他们七条狗命,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吴醒,你说。”
不错,联合调查小队队长“段玉良”出事了,躺在地上断臂那位就是!一应的,其余弟兄伙全折了进去。也不知边上那名医师有否叫醒之法,否则一切来龙去脉只能听活口阐述!却是不知吴小爷与这事八竿子打不着,他又是如何折进来的?
“弟子遵命!”吴小爷好个泪人,他如此哽咽,若不是这一身血衣似有伤在身,竟要扑尸痛哭一场,好生深情,“回禀掌门,弟子随同段师兄等人领长老命出山,一并调查十环山侦查点被毁一事……”
“胡说!你这恶贼半路离去,是你,是你勾结旅祸尸群欲毁我山门!可怜我那两名师兄弟死得惨,白师弟如今还重伤在身,还断送了玉良兄十二条性命啊。望掌门做主,将这恶贼千刀万剐。”不错,堂下站立白袍七人众为首一人便是“包不俗”包大脑袋是也。他还会卖惨,这会儿知道搀着师兄弟欲搏来各家长老声援。
至于其余六人更是不惧牛掌门那双怒目,毕竟此次十环山一行,他们保得全身而退是本事,又羁拿恶贼归山是功劳,一个个事先把衣裳整得笔挺,大有凯旋而归之势,哪里是要领罚。
每每十年之期,血尸旅祸成群进犯山门,多年以来不知害了多少条性命,而今五派中竟有人“勾结”这等外贼,这顶帽子戴上去比雷声还响,是叫牛掌门如何不急?
“好大一脑袋,敢出口伤人?还想欺瞒老夫,这堂下‘十九具’尸首是老夫亲手收回,可怜我那外甥碧空双绝,大好的前程,却断送在小小十环山之上。”说着,牛掌门怒指堂下两具白袍尸,“武掌门,你武玄宗这两名弟子遇害之地距离我侄儿殒命之地相隔‘十九里十九里’啊!试问,活下来的这七条狗命他们在调查什么?定是见情势不妙退却而逃,致使我外甥一众人等深陷四面重围之中,十分该杀!”
“武掌门,牛师兄身为一派之主断不能无故诬陷几名小小修士,其中必有因由。”邻座美妇迟迟开口,她话中拿着公道,但目光自始至终依旧停留在包不俗七人众身上,似乎想从这些人身上看出些什么。毕竟堂下挺尸“十九具”,其中“十四具”是调查队的人员,而其余“五具”不在调查队伍之列,偏偏有“两男一女”是她弦门子弟!却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恰巧还与这次调查十环山一事多有牵扯,更是蹊跷。
不错!生死离别一晃眼,这才在五行遁劫阵打个来回的功夫,雾海寒潭“五壮士”全“捐”了!
既牵连到美师姐这五人,难怪吴醒会被押在堂下听审,还支支吾吾不怎么能把事说得清楚。虽外人不知,但这五人与他有牵连匪浅。当下即便没死在自家手中,一旦说出来,恐沾上一裤裆“屎”,索性那是别人家的债,犯不着为此伸头一刀。何况,他还指望场中那“石某人”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说句好话,能保命。
当下,且不管各人心思,既双方指认之事干系重大,那武掌门不得不拿出大派本色来,“包不俗可有事?”
“绝无此事,牛掌门只是凭空异想!”包不俗那脑门是真的大,如今像是开了窍一般,他是话顶风雄赳赳气昂昂,怎么说大雄宝殿乃自家主场怎能怯喽。自家掌门要面子的,他绝不傻,“事发之初,我等多次增援玉良兄,无奈多次攻杀无果,还被兽群阻断去路,只能抓紧退回禀报山门求援。不料,途中竟遇此‘恶贼’使唤血尸旅祸埋伏我等,幸得我武玄宗剑法盖世,几经搏杀之下杀敌擒贼。”
“小畜生你避重就轻,死到临头还敢邀功?”牛掌门气得浑身发抖,底下那厮哪是在解释,事情来龙去脉一概省去,真个报喜不报忧。指望这等人在强敌面前多次增援自家外甥那就是做梦,傻子才信那脓包之言。可恨人嘴两张皮,光说话死不了人,那便让长剑出鞘,先割下那条碍事的舌头再说。
见得一条狗命即将血溅“剑心殿”,旁家掌门那屁垫如是沾了胶,唯武掌门眼疾手快,他起身将对方长剑重新按入鞘中,似乎又不想用怀柔手段解决问题,语气很硬,“牛至全!此地乃我武玄宗,若要处罚弟子,该由我宗门执行。莫要以为你‘化羽寒风剑’渐入化境就敢来此越俎代庖,我剑心一脉不是好惹的!牛兄当真不给武某人留些面子?”
“就是就是。五派同盟,同心同德嘛。今日难得我等几个同聚一堂,理应暂且放下干戈,共图良策。牛兄你这脾气也是,此处有武兄坐镇,那些是是非非的还愁解决不了问题吗?”邻座儒生曾掌门好一发声响,他拉了这个拉那个,怀柔于逢源之间,似乎很得这套路数之要领,“武兄也莫怪曾某多嘴,牛师兄他家外甥刚遇难,言语难免激烈些,大家各让一步嘛各让一步,给曾某人一个面子。”
然而,就牛掌门那脾气硬是冷哼不语,就愿僵着!想他抬尸登门问罪,一来遇“七个鼠胆脓包邀功”不说,偏偏那武掌门又行傲色护犊子之举,还听曾老贼这老东西左右打秋风之腔调,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正面解决问题的,怎不气得哆嗦?
眼下都别着脸谁也没打算坐下来聊,而邻座就剩下那位“精瘦老道”未开口了,他是看得真的主,要不怎会与山门取个“悟心”二字。可惜,武玄宗教徒无方,这些年霸道惯了,山风害人,真个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牛掌门气的是事出有因,说人畏战退逃,虽有异想之嫌,却也在理!自要七个脑袋一开始低一低头认个本事不济,什么事都过去了,哪还需闹到这幅田地动了刀兵。当然,若闹得不可收场也无济于事,毕竟他家两名弟子也在十环山附近死得不明不白,正愁寻不着原因。
“二位掌门,事有轻重缓急,依老道看来,底下两位师侄还尚存一丝气机,若施救得当还可保住性命。至于那身法力全当身外物吧,山门还是有另起之秀可担重任。”
“杨兄先别插话,我倒想看看牛大掌门想如何事了?”
“好!你非点这炮仗,我正想与武大掌门讨教讨教!”牛脾气那是怒火攻心,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拔剑这功夫才想起“杨掌门”那句话,此番抬尸武玄宗一是问罪,二是知晓其他三派掌门定会火速赶到“剑心殿”,主要就是要找他们求一幅良方,以解自家外甥“臂断百脉堵、神通尽毁”之境况,“险些让底下这七个脓包气死坏了大事!三位道友,烦劳出个良方搭救我家外甥!”
“牛兄莫急,方才一观你家外甥气若游丝尚有一线生机,切不可用药过猛!”曾掌门捡着便宜话就上,他知道这等伤势轮不上自己插手,只把目光投向邻座弦门李仙姑。
如此一来,可不把牛掌门魂都勾了过去,眼巴巴的,胜似治“易怒症”之良方一味。
“牛师兄不必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如此碧空双绝的奇才呢!”李仙姑一开口,就见得那牛掌门眉头舒展,她微点头一笑,“我那山门里有一汪清泉,人称‘圣女泉’!乃是万年玉莲经九九八十一劫后羽化形成的一汪泉水,向来有温养经脉、状人魂魄之效。此次段师侄遭遇大难,经脉被震断,三魂不符而不醒,幸亏他俩修为不弱,才保得一丝生机。也庆幸,适才观二人‘灵池’、‘灵台’未受损,入我清泉调养些时日,兴许能苏醒过来。至于日后能行多少神通,这可不好说。”
“多谢仙姑成全。待玉良二人痊愈,日后弦门便是他俩的再生父母。”牛掌门一听仙姑松口,他谢的真快。五派里谁不知道那圣女泉唯弦门接班人一生仅可进入一次之禁地,若不是掌门与掌门之间那点情面,换个奇才来求,提都别提,会死人的。
“仙姑大义!”
“哪里哪里,几位道友莫要抬捧,那段师侄人等为调查十环山一事损兵折将,实为替我五派出力,理应敬重,我那点门规不算什么。”李仙姑说归说,她这目光始终不离堂下躺着的三名弟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连禁地都能让外人常住疗伤,你家武玄宗那点面子是否该放一放,该聊正事了。
至于顶着脑袋那武掌门,他见得这几人将事聊开了,那么方才那事也算翻了篇。而他是此处主人家,若是不先坐下来,恐怕后面的事就别谈了,索性全当那牛鼻子不懂事,便就与人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