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十五章 苏暮被捉跟顾清玄对手戏……(1 / 2)
为了找机会名正言顺前往开州把苏暮寻回来, 顾清玄硬是在大理寺翻查了不少周边州城的卷宗档案,并且专门挖疑难杂症,陈年旧案卷宗来看。
经过好一番折腾, 他才总算找到了一桩棘手的无头案。
按说受理疑案的当该是大理司直,完全轮不到他来跑腿。上头的张寺卿非常鼓励年轻人上进,便批准了他走这趟。
去年他才去了一趟雍州,耽搁了好几月, 如今又要去新阳,顾老夫人不由得发起牢骚。
盛氏也跟着念叨道“这都是什么破烂差事,怎么尽往文嘉你头上丢。”
顾清玄笑道“三年一考课, 儿再熬一年说不定就能调职了呢。”
忠勇侯也不满, 压根就忘了去年去雍州还是他搞出来的,说道“下回我得跟张肃允通融通融, 别什么事都往你头上推。”
顾清玄耐着性子安抚家人,心里头实则美滋滋。
忠勇侯怨念最大,还惦记着他先前的职务,发牢骚道“文嘉若是没调职, 这会儿多半是安稳的。”又道, “自你去了大理寺, 我看圣人也疏远不少。”
顾清玄不以为意,别有深意道“爹此话差矣, 伴君如伴虎,走得太过亲近, 有时候反而容易摔跟斗。”
他并未向他们挑明中宫对他跟寿王府这桩联姻的看法, 省得叫他们恐慌。
天子要用人,有时候又忌惮所用之人不易掌控,自然会借他人的嘴敲打。
许多事情不用点得太明白, 若是聪明的,自然晓得该怎么应付。
鉴于他两日后就要出发,纪氏一行人替他整理行头,说道“眼下天气炎热,郎君在路上可得多注意着些,莫要中了暑热。”
顾清玄“唔”了一声,吩咐道“多在柜坊给我备些钱银。”
纪氏应好。
夏日昼长夜短,顾清玄的心早就飞出京城了。
走的那天他跟犯人放风似的打马而去。
这回盛氏亲自送他出的府,看着自家儿子消失的背影,盛氏心里头五味杂陈,自言自语道“那崽子到底长大了。”
方婆子在一旁道“往后小侯爷要扛起侯府的前程,他总归得闯出自己的天地。”
盛氏叹了口气,“这些年他确实成长不少,做事从来都是有主见的,颇有一家之主的势头。”顿了顿,“再过些时日,只怕要把正主儿给盖了。”
方婆子没有答话。
老与小之间的更迭,从来都是最无奈的。
当时盛氏以为这回的外出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哪曾想那家伙又给家里头带来了惊喜,再次炸开了锅。
从京中到新阳千里迢迢,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可比当初苏暮跑路的速度快多了。
沿途有官驿可供马匹草料,也可换马而行。几人皆是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儿,除了许诸外,都有功夫底子,自然经得起折腾。
日日这般奔波,顾清玄都被晒黑不少。
待到七月底,一行人才抵达升平,走水路前往新阳。
而平城的张和接到顾清玄前往新阳办差的消息后,便又辗转过去了一趟。
这期间苏暮跟往常一样,小子日过得愈发滋润,根本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冤大头会亲自找上门儿。
从去年三月离京到现在,这都一年多了,纵使再有怨气也该消了才对,苏暮觉得自己应该是稳了的。
也不知京中的周荣安有没有把她的和离书拿去府衙处理掉。
院子里凉风习习,银杏树上的叶子周而复始变黄,眼见快到中秋佳节,苏暮趁着空闲做了些小饼。
她还是第一次做,特地请教刘老太。
祖孙二人一起帮衬,做了好几种口味。
苏暮给街坊邻里送了些,感谢他们平日里的关照。
中秋那天晚上城里没有宵禁,小地方比不得京城热闹,过节的氛围感还是十足。
听到刘晴说城门那边有打铁花看,她也跟着刘家人去凑了回热闹。
巨大的明月照亮了这个淳朴偏僻的小城,街道上聚了不少人。
人们提着花灯结伴游走观热闹。
夜空中时不时炸裂烟火,苏暮挽着刘晴的胳膊仰头观望,感受着周边的人潮汹涌。
到了城门那边,打铁花已经开场了。
漫天的火花如繁星般从黑暗里坠落,在地上溅起火光。
伴随着时不时的烟花炮竹声响,绚烂而夺目的烟花在上空与铁花相逢坠落,好似一场飞蛾扑火。
苏暮受到周边人们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激动起来。
那一刻,那些短暂而又绝美的光影映入眼底,她仿佛又回到了元宵那天在皇城里看到的一幕。
她想,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形会在她的记忆里刻印许久许久。
终身难忘。
那男人带她领略这世道的繁华与昌盛,带她看这场人间烟火,是她来到这里见识过的第一场美好。
然而听着周边的热闹,她却感到了茫然。
在某一瞬间,苏暮忽然意兴阑珊,莫名觉得孤单。
她茫然地观望四周,看到人人脸上都带着欢愉的笑颜。
他们的笑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愉悦,因为这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而她却怎么都无法融入进去。
她能感受到那种喜悦,但只有那么一瞬。
从始至终她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就像被历史洪流裹挟着前进的局外人,看着这些落后了上千年的“古人”。
她走不进去,无法像他们一样真情实感。
他们生活在这个时代,能与它共鸣,产生共振,她却不能。
她的思想与他们有着上千年的隔阂,她曾经所处的体制与他们有着跨时代的鸿沟,她的见识与眼界更与他们有着本质上的飞跃,完全是两个不同维度的人。
除了躯壳跟他们是一样的,她的灵魂跟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苏暮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扔进人潮堆里的孤儿,明明周边有很多人,她却从骨子里感到了孤独。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孤身一人,没有亲情寄托,也没有任何依靠。
有的,仅仅只是自己。
自始自终,都是她一个人。
不论是前生被抛弃的童年,还是现在的自己,她的成长痕迹里都仅仅只是自己一个人。
以前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觉得自己生活得挺无奈。
那些看似平常舒坦的日子里隐藏着她的退让与妥协,只为能在这个世道里安稳求存。
她的精神上终归是空虚寂寞的。
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格格不入是一道无法开解的难题,它或许会伴随她在这个世界里到最后一天。
看完打铁花后,苏暮没再同刘晴他们继续游走,而是独自回了家。
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路边两旁挂满了花灯,照亮了这条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她仰头看漫天烟火,有些惆怅。
走到辛北街那边,因多数人都在外头,整条街道空荡荡的。
苏暮进了自家院子,大黄见她回来,欢愉地摇尾巴接迎。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仰头看高挂在夜空中的圆月。
远处时不时响起烟花炮竹的声音,现在睡觉还太早,她去洗漱后,回到屋里坐到窗边单手托腮看明月。
狸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跳到窗户上,喵呜两声蹲坐在一旁看她。
苏暮懒得理会。
狸花猫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她被蹭得发痒,便伸手摸了摸它的下巴。
那家伙极其享受,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眯着眼,任由她挠。
有它陪伴,她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翌日上午刘晴过来玩耍,同她说起昨天那场铁花烟火,满眼的天真快乐。
她年纪小,被家里头保护得很好,不知人间疾苦,苏暮很喜欢跟她相处,因为能让自己也变得年轻许多。
在两人欢愉笑谈时,另一边的张和总算在新阳等到了顾清玄一行人。
当地府衙给他们安排了住处,顾清玄一路风尘仆仆,他天生的冷白皮也经不住这般吃灰,肤色被晒黑不少,整个人多了几分沉稳肃穆。
反倒是张和,在平城无所事事等人,长胖了不少。
这不,许诸瞧见他时不由得打趣,调侃道“张叔在平城的日子过得挺不错哩,都发体了。”
张和不好意思地打了他一下,“莫要瞎说,我从去年六月跑断了腿,东奔西跑的,可吃了不少苦头。
他们许久未见,又是跟同一主子办事,言语间多了几分亲和愉悦。
这会儿顾清玄在跟府衙里的官员说事,还未过来,两人便唠了些其他。
许诸问起苏暮在平城的情形。
张和答道“那丫头当真有几分本事,靠卖绒花的手艺养活自己,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又道,“也亏得她会选地方,平城民风淳朴,也没有一方恶霸,暂且能得安稳。”
许诸正色道“那便是有上天护佑了,从京城到开州千里迢迢,她一路过来竟然没出岔子,运气委实不错。”
张和拍大腿,“可不是吗,现在回头想想,胆子也着实不小。”
许诸“嗐,当初她能想法子从府里跑出来,可见那折腾的本事,若是一般的女郎,只怕早就怂了。”
张和似想起了什么,朝他招手。
许诸走上前。
二人交头接耳,张和压低声音问“你小子给我交个底儿,郎君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许诸斜睨他,不答反问“你这老狐狸,不是故意跟我装傻吗”
张和闭嘴不语。
许诸继续道“你跟郎君的时日比我长,他什么性子今天才知道”又道,“你可曾见他为哪个女郎较过真儿”
张和沉默。
隔了许久,他才严肃道“我瞧着苏暮那丫头挺难缠,只怕没这般容易哄回去。”
许诸接茬道“这还用你说呀,那就是个祖宗,一般的人可滑不过她。”
张和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不贪荣华,不稀罕侯府的当家主母,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