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苏暮演技开挂绝对拿捏……(1 / 2)
苏暮的识趣, 给顾清玄减轻了不少压力,她很有自知之明极少在他跟前晃荡。
郑氏重新回归到主场。
平日里服侍他饮食起居的人再次回归到以前。
按说顾清玄应该习惯了他们才是,偏偏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却极少看到苏暮的身影,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般,仿佛整个院子里都没了她的痕迹。
这种日子持续了许久,苏暮才主动打破僵持,因为裘氏约她见面。
上回顾清玄放风声北府营的人来常州, 不仅把盐商吓着了, 盐官也被惊吓得不轻。他们原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结果被顾清玄这一搅合,双方发生了分歧。
北府营意味着什么,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王老子真的亲自下场来了。
盐商们个个恐慌不已,之前敢笃定自己不会遭殃皆是因为背后有姜家兄妹撑腰,可是现在天子要办他们了。
这帮盐商个个都肥得流油, 日子过得潇洒快活,自然贪生怕死。
他们心头惶惶。
平春园裘家算是盐商群体里的老大, 众人六神无主差裘大郎找自家老子商议应对之策, 先前裘敬之一把硬骨头,现在不由得软了下来。
天子要查办盐官,悬挂在头顶上的刀迟早都得落下来。
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裘敬之见风使舵, 让闺女裘氏走苏暮的门路去探口风。
倘若顾清玄真能保住他们这群盐商的性命, 便豁出去配合他把盐官们的贪腐供出来断尾求存。
现在裘氏拿着所有盐商的集体供词血书来求苏暮通融。
看着桌上的血书,苏暮嫌弃地皱眉, 她一个女郎家,哪见得了血腥
裘氏见她面色不对,连忙把血书收捡好, 说道“这东西秽气,恐污了苏小娘子的眼。”
苏暮淡淡道“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裘氏连连点头,“我爹想明白了,常州的盐商们都想清楚了的,只要小侯爷愿意保住盐商的性命,统统招供。”
苏暮做了个手势,裘氏仔细把血书装进布袋里。
她接过手放进袖袋藏好,说道“既然想明白了,我便回去同郎君说。”
裘氏感激涕零,“多谢苏小娘子心慈愿搭救我们。”
苏暮纠正道“不是我心慈,是你们识趣。”说罢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裘氏毕恭毕敬送她离开。
那血书尤为重要,断不能出任何岔子,苏暮在回府的途中行得匆忙。
哪晓得有人把她给盯上了。
她察觉到异常,不动声色往人多的街道走,心里头七上八下。
正恐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正是张和。
苏暮再也绷不住情绪,张和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敛了敛神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前。
张和与她接头,说道“阿若往这边走。”
苏暮跟在他身旁,小声道“后头有人。”
张和“嗯”了一声,“郎君知道。”
听到这话,苏暮不禁愣了愣。
没一会儿张和把她带到一处马车前,他做了个手势。
苏暮爬上马车。
顾清玄一袭绯袍端坐在马车里,通身都是官家的威严气派。
这会儿他应该在上值才对。
苏暮压下心底的诧异,嗫嚅道“郎君。”
顾清玄盯着她看,语气里听不出心思,“胆子养肥了,外头风雨欲来,哪容得你这般疏忽大意”
苏暮也意识到自己轻忽了,她到底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且平时处理的都是后宅里的事务,自然不知外头官场上的凶险。
现在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
把袖袋里裘氏给她的血书双手呈上,说道“裘娘子让奴婢带了东西给郎君,是盐商们的集体供词。”
顾清玄伸手接过,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苏暮不敢乱瞟他,更不敢像往日那般在他跟前放肆。
见她畏手畏脚,谨小慎微的样子,顾清玄微微蹙眉,问道“瞧你脸色苍白,方才被吓坏了”
苏暮摇头。
外头的张和御马离去。
马车有些颠簸,她像鹌鹑似的坐在角落里,离他远远的,仿若他是刺猬一般,随时都会扎到身上。
那种疏离又恭敬的态度令顾清玄很不爽。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怪怪的。
苏暮再次展现出超高的拿捏人技巧,故意耷拉着脖子,两手放置于双膝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这些日她有意躲着他,不主动去解释,知道他心里头肯定憋了情绪。但就是不跟他说话,继续回避,非得把他憋出毛病来才行。
这不,顾清玄素来端着,自然拉不下脸来问她那天晚上为何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马车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那种奇怪的胶着情绪好似猫抓一般挠着顾清玄的心窝子,痒得发慌。
他很想开口问她近日为何躲着他,开口问她究竟有几副面孔,却又放不下身段,毕竟一开始是自己避着她的。
苏暮抓准这种心理坚决不凑上前哄他,只同他僵持。
起初顾清玄端着姿态爱理不理,若是按照以往她撩人的手段,多半会来搭话解释。
他笃定她会主动开口求和。
哪曾想马车都走了大半天,那家伙却无动于衷,只是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仿若他是洪水猛兽般避之如蛇鼠。
顾清玄心里头不痛快了,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转瞬又别开。
就这么来来回回数次,最后他的目光终是忍不住落到她的身上,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苏暮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露出一副高压下的小心翼翼。
顾清玄看着那个女人,只觉得心里头鬼火冒。
他很想把她扔出去。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家伙平日里这般会来事,怎么现在就哑巴了
他等着她的解释,对方却无动于衷。
顾清玄越看她越不顺眼。
明明想把她的脑子扒开来看看里头是不是装了豆腐渣,怎么这么不灵光,却憋着脾气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矛盾又暴躁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了府门口,他板着一副棺材脸下马车,不曾想没注意脚下,在进府门时差点绊了一跤。
幸亏张和眼疾手快稳住了他。
顾清玄懊恼地踹了一脚门槛,没好气对守门的阍侍道“明儿把它拆了。”
阍侍“”
独自下马车来的苏暮看着阍侍发懵的表情,强忍笑意。
待主仆二人进府后,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却故意拉远了距离。
途中听到朱婆子唤她,苏暮应了一声,撇下主仆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前面的顾清玄猛地顿住身形,扭头看她小跑的身影,恨恨地咬后牙槽。
她是不是眼瞎,没见他藏着怒气忍而不发
不来哄他就罢了,还敢跑
张和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憋着的坏脾气,默默地离他远了些,不想惹火烧身。
这不,回到西园后,顾清玄接连喝了两大碗清热的汤饮泄火。
郑氏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口渴。
好在是那个男人自控力不错,并未迁怒他人,只独自进了寝卧。看到床沿时,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晚她死死扣住床沿想跑的样子。
小腹邪火上窜,顾清玄喉结滚动,觉着自己多半是好些天没碰过女人,所以心里头火气大。
他沉着脸换下绯袍,脑中总会想起一些旖旎,比如细软的腰肢,光洁温软的肌肤,以及在他耳边破碎的求饶。
喉结上下翻涌,顾清玄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嗜好女色的毛病。
他百无聊赖地坐到桌前,死死地盯着某个角落,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女人娇俏的笑声。
他似乎习惯了她的诱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她玩的花样,习惯了那人在他的底线内作死,把她纵得无法无天。
闭目沉浸在往日的温情里,耳边是她轻言细语的诱哄,指尖下是她灼热的体温。
他忽觉口干舌燥。
木然地倒了一杯水来饮,顾清玄舔了舔唇,觉着他怕是中了那女人的邪。
强制收回纷乱的思绪,他的记忆又飘回到那天晚上苏暮趴在美人靠上的情形。
那表情委实令他印象深刻,甚至挥之不去。
那样的苏暮令他心生抵触,同时也想探究,她到底有几张面孔,几副心思。
倘若是往日,以她那般机灵的眼力劲儿,没理由不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可是她真的像眼瞎了一样,非但不主动陈情,反而还要心虚地躲着他,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顾清玄越琢磨越觉得毛躁。
第二天他亲自去了一趟府衙大牢,提审裘敬之。
这回裘敬之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求他开恩。
顾清玄为了稳住这群人彻底倒戈,把天子给他的回奏取出亮相。
许诸把保命的奏章送到裘敬之跟前展示,他粗粗瞥了几眼,看到下方的朱批只有一个“准”字,上头盖着鲜红的天子宝印。
裘敬之犹如吃了定心丸,连忙磕头道“草民愿招供,全招”
顾清玄看向一旁的沈正坤,他强压下内心的小激动,当即差人备笔墨录供词。
裘敬之老老实实把盐商跟盐官之间的贿赂因果供认不讳,他还专门留了一本贿赂账目,以此牵制上头对他下手。
顾清玄当即命人去取。
得到他的配合,整起案件变得容易多了。
同时沈正坤等人也被贿赂的巨大金额唬住了,不仅常州这边的监院要吃贿赂,层层上供的盘剥牵连到不少高官。
最上头的盐铁使姜斌自不消说。
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幕与潜规则充分披露出整个盐业隐藏的巨大隐患。
为了满足贪欲,盐官们甚至做起了假账忽悠朝廷,甚至还有不怕死的监守自盗私自开采井盐行销。
只要把上面的人喂饱了,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而此次告密丁家案就是因为分赃不均才故意捅出来的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