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冀州家事之二（1 / 2）

到了魏宅，但见满府下人悉数站于门外等候，见公孙芸下车现身，便齐身跪拜。又是一番主仆叙旧，气得那卞夫人翻眼顿足。

安顿好车马随从，魏岩抱起小宝，携公孙芸，领着袁锋念秋一同回府，亲自安排了袁锋祖孙的住处，便又同公孙芸母子去了主屋。

公孙芸一路看来，见满府大变化，家居摆设，花里胡哨，皆是俗气，想来定是那卞夫人的眼光。可主屋却一切如常，同她走的那年并无二致，便知魏岩虽一介商贾，行为亦有不堪，但对她却是真心实意。

魏岩则是一直抱着小宝，领着他去了主屋旁边早几年便专为小宝准备好的房间，看那一屋子的玩具点心，极尽父爱。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当世皆敬嫡长，他对小宝的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念秋和外祖袁锋暂住二进院西厢，袁锋始终心神不定，念秋见外祖父不悦，便问：“外祖父怎么啦？”

袁锋正凝神细思，未听见孙女儿叫他。念秋这便走去袁锋身旁，看了看袁锋那紧皱的眉头，笑了笑说道：“外祖父不必忧心姑姑，她才不会被欺负呢？”

袁锋这才回神过来，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看念秋，问道：“在积云山，那姜老头儿都教你什么啦？怎么什么都知道？”

念秋只随口答到：“师父说相由心生，这皮相、心相皆随心而动，外祖父眉头紧皱，神思游离，回望诸事，不难猜！”

袁锋大喜，遂立身拱手道：“愿闻其详！”

念秋自幼心性早熟，又师从当世名士，却终究抵不过本能，只听她说了五个字‘糖葫芦，两串’！

袁锋笑她人小鬼大，便开门吩咐屋外武侍出去了。

不消一刻钟，武侍便拿了两串血红的糖葫芦出现在念秋面前，她拿过糖葫芦，当即咬了一口，满意的笑了，这便说道：“那城外自称卞夫人的确是姑父私纳小妇无疑，但是姑姑没有为难姑父，想来原由有二，一则那妇人已然有了孩子，又与姑父朝夕相处数年，不是一句‘有违礼法’便能打发的；二则，眼下之重是表弟认祖归宗的事，不容有差……”

念秋话未说完，便听有人插话道：“好个鬼灵精，竟敢背后议论起姑姑来了！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罚你呢？”

原是公孙芸笑着牵着小宝进来了，见是姑姑，念秋便笑着跑过去，将手中另外一只糖葫芦递给表弟，姐弟这便手拉着手到院中玩了。

见他们姐弟情深，公孙芸与袁锋倒也欣慰。

袁锋问：“芸儿，我本是外人，然我与你父相交莫逆，我不能坐视不管，如今这魏宅之事你有何打算？”

“于我，袁伯父是如同我父的亲人，万事可问！”公孙芸诚心说道。

云峰听后，自是感动，又问：“好！即如此，可要我出面解决？”

公孙芸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屋外玩得正好的姐弟俩，对袁锋说：“正如念秋所言，我虽心中不忿，但此事还不到兴师问罪的时候，一切须等到小宝入了族谱之后，况且此等内宅腌臜事，岂非污了伯父英明，您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又是个苦命懂事的孩子，袁锋听了，心中酸楚，想着他两家历代忠君爱国，和善清明，怎的到了这一辈便这般情境……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准备小宝认祖归宗的事。要请期、祈福祭祀、延请魏氏族老见证、报官府查验编户……甚为繁琐。况魏家本为高山县大户，依魏岩之意，定要盛大而隆重，届时还要摆上三天的流水席，请便亲朋旧友、阖县士绅。

那卞夫人自觉魏岩疼爱，给他连生两个儿子都不见这般阵仗，便心生嫉妒。

恰在这本该阖府欢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些谣言，令魏岩悲愤，卞氏畅快，魏宅上下乃至整个高山县都议论纷纷。

难怪近几日认祖筹备暂停，魏宅紧闭大门，魏岩同府中下人亦对公孙芸等人冷言冷语。

直至蒹葭从外头采办些家乡货好带上山给姜老，这才从那些好事大娘口中得知竟有传言说小宝公子身份不明，这便匆忙回去告诉了公孙芸。

袁锋听了第一个发难，跑到院中，将来往奴仆悉数赶至一隅，接着一掌劈烂石桌，满脸怒气，将院中之人吓个半死，畏缩成一团，哭爹喊娘，还好被念秋拦下，带回房中。

也难怪素有赛诸葛将军称号的袁锋也这般沉不住气，说来小宝的事起因也是袁锋与公孙彻为念秋之事，让公孙芸回都城，与魏岩一别五年，恰巧在那时公孙芸发现自己怀了小宝，奈何情势所迫，若她当时言明，怕是无法待在都城了。如今倒成了有心之人挟制她的把柄，为此袁锋一直是愧疚的。

公孙芸并未生气，只叹了口气，看了看念秋，对她说：“念秋，姑姑希望你及笄之前便待在积云山，不要回家，好好跟你师父学习，莫负我公孙氏威名。待这里的事一完，姑姑便让小宝同你一同回山！”

念秋从姑姑的眼神中未见怯懦，只看到惋惜与无奈。

“姑姑莫怕，我虽不完全知道您在想什么，但表弟的事我能办！”

公孙芸湿了眼睛，微微一笑，频频点头，遂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又过一天，只见魏岩大笑，命仪式继续，府门大开，又让下人去买了好多点心肉脯等冀州小吃给念秋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