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姑姑回冀州之上篇(1 / 2)
如今公孙家娶了新妇,按礼这阖府家事便该由长房正妻主理。
然自王楹嫁进来已有月余,满府上下竟无一人提及此事,王楹亦明里暗里的问过几回,可都没有人理会。
这日,一家子正用饭,王楹便再开口提这件事。哪知刚说出口,便被公孙彻给噎了回来:“你才嫁进来,专心生孩子便是,家事繁累,就不用你操心啦!”公孙彻本就武人脾性,不懂得内宅妇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言辞难免粗鄙。
他如此说话,倒让王楹这个外人眼中的才女接不住话了,这老爷子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只让她生孩子,这不就是告诉府里娶她回来就是生孩子的。
此话一出,侍候在外围的奴仆都在偷笑,桌面上,两个孩子为了一只鸡腿吵吵嚷嚷,仿若这个家里没人拿她当回事,王楹即尴尬又憋屈。于是看了看公孙甫,却只见他自顾自的吃着,眉都没皱一下,吃完便起身朝公孙彻行礼走了。
没多会儿,公孙彻也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说是去寻孩子外祖父一起,到街市找些好东西给孩子们带上山孝敬姜老。
此刻几案上就剩姑嫂二人了。公孙芸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待众人走后,便一声令下遣散下人,只留贴身的蒹葭与银竹侍奉左右。
只见她慢慢放下筷子,亲自盛了一碗羹汤放到王楹身前,再盛了一碗给自己,然后轻轻吹散表面的油花,喝了一口说道:“听左家大夫人说自你出嫁后,你娘肖氏便多生病,我已遣人备了礼,回头便让人将礼单送去你房里,你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就告诉银竹,她会处理!”
“左大夫人!我家三妹妹的婆婆,你倒是费心,看你行事,莫非是要领着儿子赖在娘家一辈子?真如此,那冀州商户门第倒比我那簪缨世家的三妹夫有度量,整整五年,不惦记妻子也就罢了,怎的连亲儿子也不接回去拜祠堂写族谱?”
公孙芸一听急了,将汤碗一搁,便起身质问:“你敢拿此事作贱我!”
王楹亦愤然起身回道:“你们全家何尝不是在作贱我?”
“况且我说你什么了,令你这般不忿?”平心静气后,王楹又补充道。
公孙芸亦缓了心神说道:“勿须多言,就凭你告诉念秋阿兄对她冷漠并给她取这样的名字皆因她母亲之死,还散播谣言说小宝是私生子,你我往日情分便一笔勾销了。自你嫁进我公孙家起,不过月余,不是急于想在下人面前立威,便是寻父亲要掌家之权,甚至对家中幼子疾言厉色,胡言乱语,全无半分长辈心胸,我便立誓,绝不让出掌家之权!”
公孙芸一番凛然正气后,又一脸蔑视道:“我方才所说,你都只在意别人是否算计、如何算计你,你要如何反击,至始至终都不曾提及肖氏。看来,这些年你的才名不过也是为抗衡宁王妃用心计、手段堆砌来的,虚有其表而已!”说完便愤然离席。
王楹咬牙切齿的听完,愤然起身,却又温声细语道:“水月,今日这菜不和我胃口,听说八味楼近日出了新菜,你跟我去尝尝!”说完主仆二人便大摇大摆的出府了。
王楹走在街上,神情有些恍惚。带的车夫也只得下了马车,牵着马儿跟在后头。
水月知主子在家中受了气,只劝慰道:“少夫人,如今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姑夫人打理,她本就是候府的主子姑娘,府中下人也不似咱们王府里的能用银钱收买,尽数都听她的,您不该和她撕破脸的!”
王楹听了,厉色道:“你懂什么,她历来一副高门嫡女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从前如此,如今我成了她的阿嫂,她还如此,我就是要让她不痛快,让她牵挂娘家不肯撒手。这般,待到两难抉择之时才能让她痛苦,她那自负清高的尊严才能被我踩在脚下!”
“对了,之前让阿四去打听的事可有回音?”王楹一脸沉凝问。
“前日阿四来了信,算时辰,最迟今夜便该返回都城了!”水月掰着手指头细数回道。
“如此,你且亲去城门盯着,待到人来,便立刻带去八味楼,我在三楼‘听风’等你。”王楹若无其事吩咐道。
说罢,水月便急急礼退。
王楹为掩人耳目,上了马车,专门去了与八味楼相邻的另一条街买了一顶长围帽,白纱遮面,确能掩人耳目。
水月去了走冀州最近的北门,于城外百米驻足等候,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都不见熟脸,怎奈天将黑遍,这便赶回八味楼回话。主仆二人只得暂且回府,另作打算。
王楹刚回永安候府,便收到肖氏身边的贴身仆妇前来报信,说肖氏又无缘无故又病了。
王楹这才想起先前公孙芸说的送礼看望的话。又仔细问了来人,才晓得其母肖氏三天两头生病,且都是些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小病,虽无碍性命,可这轮番吃药,时常病态寡欢,半老之人如何还能招架。
想到此处,王楹便恨得咬牙切齿,因她知道元凶,却无能为力。如今只想赶快入主公孙家,如此才有筹码钳制宁王妃,才能活得自在。
翌日清早,王楹便派水月又去打探消息。
此时,候府侧门,正有一人蜷缩在墙角,听到响动,见出来一人,便悄声叫住。水月听见有人叫,回头一看,惊了一跳,赶忙将那人拉到僻静处,四下瞧着没人,这才放心说话:“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让你找的人呢?”
“水月姐姐,我这一走就是半月,连打探带传信,外加捎人,吃睡没好,这不刚回来,就想着来给主子报信,您都不先关心关心!”这个叫阿四的男仆埋怨道。
“好了,差事办好了,主子自然有赏,你昨日失了主子的约,若是事没办好,看主子怎么罚你!”
“哎呀,我的好姐姐,这可怪不着我,我都是按主子的吩咐,千辛万苦从冀州带了人来,其实昨日便到了,可那人说难得来都城,非要先替什么卞夫人采购些时新货色回去,又说从未见过到了夜里还这般灯火辉煌的街市热闹,于是又逛了夜市,这才耽搁了。”阿四满心委屈说道。
“既如此,你快与我说说详情,我好回去告诉主子!”水月不与他磨蹭,催促道。
……
阿四好一通深情并茂,水月听完,不多言语,只丢了一串钱给阿四,就匆忙离开了。
回到候府,水月便支开府中婢女,将从阿四处听来的经过悉数告诉王楹。
王楹听完,骤然起身骂道:“果真是下贱商户,目光短浅,难成大事!你去给阿四传信,让那人好生待在客栈,我自会去找他!”水月这便领命而去。
到了晚间,王楹借口一奴婢烹来的茶太烫,借机发难,怒而出府。
出得府去,走了一段,便上了事先预备好的马车,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虽说天已具黑,可都城繁华,贩卖交易,遛街聚首,娱乐风情,尽是大国风华。
一路过去,无论车外有多热闹,王楹始终不瞧一眼,只闭目养神,直到客栈。
水月先下了马车,伸手仔细将王楹给扶了下来,阿四早早的便候在客栈门口,见主子来,即刻迎上,一脸灿烂。本想寒暄几句,哪想却被水月拦了,一脸严肃,阿四只好躬身闭口。
“人可在?”一雍贵声线划破嘈杂问道。
阿四知是问他,便又笑嘻嘻的转身恭敬答到:“在的!”说完便领着二人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