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后羿射月（1 / 1）

想起老于的时候，总能让我感到心情愉快，他是我在东平遇见过的最有趣的人。最初认识他时我还在劳服公司当销售经理，老于则是东平橡胶制品厂的一个业务员。我们是在一次去京城出差的路上认识的，当时只有绿皮车，到京城差不多要将近2个小时。我和他的卧铺恰巧挨着，由于都是东平人，俩个人聊了一路，发现我们竟是一个校园出来的，他大我一届，而且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共同的朋友，聊着聊着就熟悉了起来，觉得彼此很投缘，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回东平后再聚。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交往，他也受我影响，几乎和我同时下海创业，而且由于他的家族背景比我深厚得多，生意规模也比我大得多。

我从认识他那天起就一直称呼他为老于。于总（秀峰名字很秀气，但外表看起来却有些彪悍甚至粗鲁。他皮肤微黑，身材高大壮实，理着寸头，喜欢穿小一号的夹克衫，更是把身材显得十分的粗犷。两道眉毛很粗很浓，却长了一双不配套的小眼睛，再加上不大的鼻子和一张大嘴，硕大的脑袋与短粗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还稍微带了点滑稽的感觉，特别是在当他刻意地板着脸时，常常因为缺少严肃性而让我发笑，从而招至他的不满。他大我一岁，属虎，没当上反贼（企业家之前，包括父母在内，很多人喊他胖虎。但随着他成了大老板，日渐威严，除了父母还在喊他胖虎以外，已经没人再敢这样称呼他了。这个有趣的小名常让我联想起了动画片“机器猫”里面的那个胖虎，我还曾因此送过他一套机器猫的漫画。而作为回应，他则把那件黄巢的反诗条幅送给了我。

自从认识了那个学生模样的画家之后，我常常想着该怎么去回敬老于这个对我进行了恶作剧的家伙。我请画家画了一幅“后羿射月图”，嫦娥抱着一只大白兔，衣袖飘飘直奔一轮巨大的月亮而去，地面上的后羿手执一张断成三节的弯弓，地上扔了一支箭，一脸丧气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和自己的婆娘。我故意让画家把后羿画成很像老于的样子，嫦娥也和他最近找的小情人有八九分相似，并把这张画挂在办公室里。有一天请他到单位和几个朋友搓麻将。期间对他说，前几天出差去了趟京城，也在荣贵斋里拍到了一件叫“后羿射月图”的名家之作，和他的“武松打虎图”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到这幅画后，老于对我进行了大大的夸奖，说我慧眼识珠，不亏是名家之作，特别是那个后羿画的着实的英武不凡，还问我这画有啥特殊的意义。我解释说，自己属兔，最近被很多人误会成了花花公子，这副画是为了提醒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美女后面的势力可能不太好惹，小心美人计。他表示对这一作品同样狠感兴趣，希望我能够移爱，把这幅作品转让给他，我说没问题，虽然在荣贵斋里花了3万，但考虑到我和他的深厚友谊就吃点亏，可以用3元的价格转给他，并且，我新认识了一位艺术家，可以再让他画很多类似的题材……老于这个人虽然外表粗犷，但内心却很细腻，看着那个和他的小情人有点相似的嫦娥，再加上我对此画含义的解释，回去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小情人疑神疑鬼起来，认为我应该是听到了啥消息不好意思明说，而通过这幅画来暗示他。也不知后来发生了啥，没几天他就同那个女人分手了，还特意跑过来请我喝了一顿酒，说是感谢我救了他这一回，弄得我一脸懵懂。

老于的生意做得很大，为了企业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但企业的规模也就那样了。老于不一样，自创业以来，5年的时间轻轻松松的年产值直破千万，每年的盈利都在4万上下，差不多是我企业2倍的样子，让很多土老板们羡慕不已，但又学不来。老于的亲哥是京城某部委的实权处长，听说最近还要升司长，老于能赚钱的秘诀是拥有很多别人办不下来的生产资质（生产许可证。国家的很多工业产品实行许可证制度，由于条件苛刻，很多企业不具备办证条件，但却又确实具备一定的生产能力，为了销售这些产品，只能挂靠到一些有生产资质的厂家，以别人的名义销售。老于的主要业务是收取管理费，除了自己少量生产，维持设备和场地运转，养几个工人，以应对一年一度的许可证复审，老于的生意差不多就成了无本的买卖。他也似乎觉得这样来钱太容易，为了减少心理负担，每年赚到的钱都会拿出一部分做慈善，很多还被他捐到了庙里。

老于还是个球迷，而我却是个伪球迷，所谓伪球迷就是并非真的热爱这项运动，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凑热闹，跟风，跟着真球迷一起摇旗呐喊，在后面打狼的角色。不过老于是真的热爱此项运动，他谈论起足球来头头是道，还经常参与赌球活动，屡有胜绩。我也时常跟在他后面买足球彩票，沾了他不少光。我和他一起干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是19年国家足球队出线的时候，当得知比赛结果，我和老于同几个一起看球的朋友欣喜若狂，买了半卡车的烟花爆竹，跑到郊外的长龙山脚下去燃放。卸下车上的爆竹，把卡车打发走后，几个人足足放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放完。之后余兴未消，又坐着老于的车往市里赶准备通宵啤酒烧烤外加吹牛。车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一个大坑，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躲避了，只听咔嚓一声，一路颠簸着就开了过去。老于对自己的车非常的有信心，大声赞扬此车性能优越，皮实抗造，余音未了，车机油报警灯就亮了，老于大声赞扬此车真是太人性化了：“看这车，还会报警呢！”，说着继续往前开，又开了大约1公里左右，就听发动机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巨响然后彻底熄火了，车失去动力，渐渐的停在路边再也动不了了……油底壳被刚才路上的大坑刮漏了，机油洒了一路，发动机也拉缸了。我们几个下次后看着老于和他的车发笑，老于则是满脸懵懂，一副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啥的样子…

正赶上老于也想换车了，修好后就把这俩车以白菜般的价格转给了一个和我们一起放烟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