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见于廷益(1 / 2)
雪晴调养了数日方才恢复,又如往日一般元气满满了。
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难道就认命困在这个身体里按照一个六岁小朋友的节奏长大吗?
这也太弱了,两个五岁的小朋友就差点让她没了性命。
这可不行,没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可怎么经历这一世未知的风雨。
可惜如今已没了法力,火法心诀也非凡人可练,但想来练功的逻辑应该是相通的吧,必需先从强身健体做起。
雪晴边想边摩挲脖子上戴着的六瓣冰花,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想起了那日空中突然出现的冰蓝色巨龙,那应该不是幻觉,因为她确实被救起放在了岸边,接着焕平又突然出现了。
那冰蓝色的巨龙好像在哪里见过,啊!那不就是上古冰龙,冰夷!雪晴灵光一现,没错,她曾在碧霞宫的书库中看到过。
再联想到小白曾说起焕平和冰夷的渊源,这枚六瓣冰花是焕平素日所戴之物,和他额头的印记一模一样。
焕平和冰夷之间究竟是何关联呢?虽然不知,但焕平肯定是与这冰花有感应连结。
如今已是不同时空了,不可再连累焕平违令牵扯进凡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雪晴把冰花从脖子上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单独放在一个首饰盒里,仔细地收藏好,此劫幸有焕平相助,以后要靠自己了。
入夜时,成德和纤凝照旧一起坐在床边哄雪晴入睡。
“爹爹,你可知有何保生养身之法吗?”雪晴问道。
“咦?雪晴,你今日怎么不吵着要听新奇故事,反而对养生之法感兴趣了呢?别是病了一场,吓坏了吧。”纤凝笑着轻轻拍着雪晴的背。
“自上古之人便开始有了养生之道,法于阴阳,知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做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成德回答。
“爹爹,不妄做劳,难道什么都不需做,每日里闲散玩耍就好了吗?”
“那当然不是,又有五劳之说,所谓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不是不做,而是要取其平衡,这也符合中庸之道。”
“雪晴,对你来说,食饮有节尤为重要,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且不可再贪嘴贪凉哦。”纤凝也附和道。
法于阴阳,起居有常,凡间修道之人讲天人合一,那便是生活的规律要符合自然大道的规律吧。
雪晴若有所思地睡着了,想着法于阴阳,第二天当黎明即起,不可再贪恋睡眠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雪晴便悄悄穿好衣服起床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厨房的方向有嘈杂响动。雪晴坐在廊下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的启明星。
待到太阳初升之时,她听到了练拳的声音,忙跑过去看。
原来是祖父和父亲两人,祖父打的拳法很有威势,而父亲打的却是很舒缓的拳法,二人一静一动却互不干扰。
“雪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你的丫鬟呢?”成德先看到了她。
“爹爹早安,您说法于阴阳,所以我天未亮就起床了呢。”
“你的确聪明,只是雪晴啊,如今是冬三月,谓闭藏,水冰地拆,无扰乎阳,亦早睡晚起,待到太阳初升再起即可。”
正说着,姜侍郎也走了过来,“六岁的孩子能不恋床塌,黎明即起,已经很不错了。”
“祖父早安,您刚打的拳法行云流水,虎步生风,可以教教我吗?”
“女孩子家就不要学这些拳打脚踢的啦,晨起散散步,晒晒太阳就算强身健体了吧。”成德赶忙说道。
“我若为男子定要驰骋疆场,虽为女子也未必就不可习武强身,锄强扶弱嘛。”
“好孩子,有志气,若你能坚持一月日日早起,我便教你。”
雪晴高兴地跳起来又说道,“祖父,先生教的功课我很快就能记熟了,我想要看更多的书,知道更多的事,我可以去您的书房吗?”
“雪晴,爹爹的书房够你读了,不要去打扰祖父啦。”
“无妨,雪晴愿意博览群书是好事,松龄,鹤龄两个小子能有她一半就不错了。”
“雪晴,你去祖父书房要守规矩,不可吵闹打扰,也不可弄乱东西哦。”成德又嘱咐道。
傍晚,雪晴吃过饭便急不可耐地往姜侍郎的书房跑。
姜侍郎此时不在书房,雪晴便在诺大的书房里逛了起来,在泰山时,除了练功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碧霞宫和天貺宫的书库,如今总算又找到了这样的地方。
在一面墙上,雪晴看到了一幅字,笔迹苍劲与其他题字似有不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雪晴读到这里看到了落款“于廷益”
竟是故人,雪晴一下想起了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那个关闭城门,身披铠甲,从容上马的身影,以及那场搏命般的京城保卫战。
不知于尚书如今可还安好,雪晴站在那里晃了神。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姜侍郎走进书房,看到雪晴站在那里盯着这幅字,口中念念有词。
“雪晴竟会背诵《正气歌》?”姜侍郎走过去疼爱地摸了下雪晴的脑袋。
“嗯,学究有教过。”雪晴应声,思绪被拉回眼前。
“浩然之气,乃至大至刚的昂扬正气;以天下为己任,担当道义的勇气;亦是君子挺立于天地间,无所偏私的光明磊落之气;
廷益兄以文公为楷模,效文公之志,题此字与我共勉之。可惜斯人已去,空留悲恸啊。”姜侍郎叹了口气。
“啊?祖父,您是说于尚书已不在人世了吗?”
“他被行刑时已是于少保。”姜侍郎神情悲伤地说道。
“行刑?所为何事?”
“所谓罪名:意欲谋反。”姜侍郎屏退下人之后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社稷为重,君为轻。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他早把自己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谋反?”雪晴脱口而出。
“我也曾在兵部认职,自然深知边关之苦。转调之后也曾上书陈述边防守备松弛的详情,于少保奏请将这份奏章传阅到了边塞,以激励诸将。
我与于少保同朝为官,相识多年。他清正廉洁,身为一品大员所居之所仅遮蔽风雨,家无余财。他勇于任事,刚直不阿,铲除奸党。
他大将之材,战功显赫,在国家危亡时挺身而出,若非他京城保卫战一役,将会社稷不在,生灵涂炭啊。
廷益兄磊落坦荡一生,是这世间污浊,欠他一个公道。”姜侍郎悲愤地说道,这件事似乎已压在他心头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