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举快刀(1 / 1)
高阳治准备带上韶华去玉山营那里转转,其余五女则被打发去了摘录。
韶华出身乐籍,她母亲是江北乐营的红牌,跟一个小世家出身的书生混了一番,就生下了她。她娘历经艰辛,将她养到了九岁。因她生得楚楚动人,又跟乐营里的两头娘子们学了琴、歌、舞,就早早得开始卖艺了。路过的门阀看了她的表演后,就出大价钱买走了。门阀家里觉得她会跳舞身体素质好,又长得一副戚戚婉婉的样子,觉得未来可能有大用,竟让她练了剑术。
申时,韶华陪着高阳治吃了点心,就随着他到了玉山营外。高阳治对他这个便宜师傅很不满意,明明一旬前就已经交接完毕,但至今未主动找他。现在他要主动找上门去了。
玉山营中军帐里,两个弟子拿了大蒲扇正在卖力地扇着风,吕文昶则脱了衣服,拿着湿毛巾擦身,直呼痛快。一个弟子恭维道:“师傅,您的内功越来越精纯了,这湿帕竟像是擦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一下就干了。”吕文昶笑骂道:“好你个腌臜泼才,竟敢调侃你师傅!这是练功练岔了,好在你师傅我停得早,不然人都得烧死。你俩都给我听着,以后大周天搬运的时候决计不能胡思乱想,尤其是不能想女人。”
弟子还欲开口调侃两句,正好帐门被撩开了。原来高阳治这次有了“如吾亲临”的腰牌,就直进到军帐中。吕文昶见是公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颇为俊俏的丫鬟,赶紧起身穿衣服,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徒弟叩拜。
高阳治赶紧回礼,问道:“五师傅好,怎么是你在值年?不应该是三师傅吗?”吕文昶摆摆手:“老六他性子古怪,三哥跟他合不来,最后国公爷说还是让我跟老六一起值年。他这会在校场,我这就让人去叫他,不过他得练完了兵才会来,还得麻烦公子您稍等一阵。”
高阳治摆手称无妨,说:“刚刚在营门外听五师傅教导弟子练功之法,现下我正好有些疑问,还请五师傅不吝赐教。”于是跟吕文昶在营帐内讨教了一些内功运转的法门。韶华也是练过武的,此时听得两眼放光,以前练剑时觉得力有不逮之处,在吕文昶的三言两语下就明悟了。又听公子问来问去都是围绕力小该如何发劲之类的问,知道公子这是特意带自己来偸师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两人聊完了内功法门,吴文起还没来,吕文昶有些过意不去,一拍椅子道:“对了公子,我这有个好物件,送于你玩玩。”高阳治对吕文昶印象很不错,见他说要送东西,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拒绝。吕文昶却说:“这东西我们留着没什么用,倒是公子正好合用。”不多时就有亲兵领来一头矮脚马,高不过五尺,高阳治三尺多点,骑着正好。
正好此时吴文起回来了,穿着一身软甲,挎着重剑。高阳治连忙行礼,叫了声:“六师傅。”吴文起回礼道:“公子怎么有兴致来玉山营串门。”高阳治心中暗愤:“这老六真够老六的啊,你是我师傅,不教我就算了,我来还不待见我,什么叫串门。”脸上却堆笑说:“六师傅,我这不新收了个丫头,说是练过剑,想请六师傅来指教一番。”吴文起见不是高阳治自己要学,便也放心了。
吴文起说道:“我擅长的是两套剑法,重剑使的是一字电剑,刚猛无双,是军阵搏杀的剑术,不适合小姑娘学。银剑使的是伏魔剑法,需要有法力支撑,也是不好学。不如让这位i小姑娘练几趟剑,我胡乱看一下吧?”高阳治便让韶华上前拜谢,道:“还请六师傅多多指教我这丫鬟。”
于是四人都到帐外,韶华取了把软剑,先练了一趟柔云剑法,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如柔丝般缠而不断,又如春雨绵绵,对战时能在无声无息见侵入敌人要害之处。练完吕、吴二将皆喝了一声好,吕文昶颇有深意道:“公子,你这丫鬟这趟剑是好杀人术啊。”高阳治点头示意,但未说什么,只是骑着小马驹围着他们三人绕圈,玩得兴起。吴文起上前纠正了几处韶华发力的不当之处,又让她练了一遍,见没什么错处便不再说。
韶华练得高兴,又使了半趟快剑,只见韶华一剑递出,又跟一剑,一剑快过一剑,不在取人要害,只是一味抢攻。剑招角度刁钻,配上步法身法,如舞蹈一般。看得二将直皱眉,吕文昶先开口道:“小姑娘,你趟剑法叫什么,可有名字?”韶华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吕文昶又问:“学的时候可有配套的内功心法?”韶华喘匀了气,躬身拜道:“回吕将军,婢子学剑时并未有配套内功心法。”吕文昶点点头。吴文起接话道:“你这半趟剑只求快,这倒与我的一字电剑相似,但我用的是重剑,你用的软剑,不妨可以试试练剑气。”韶华忙拜谢道:“谢吴将军指点。”
高阳治骑着小马驹,不时眯起眼看着远方。不多时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一个小黑点正往玉山营冲来。幽幽说道:“好像有几本讲剑气的书,大家有机会一起再研究研究。”说完骑着小马往平坦处站定,踢开小石子,他自然知道来者何意。
原来高阳瑜见高阳治一月没来看书,觉得他是放弃了,便舒舒服服在阁里读书。没想到今天来了五个丫鬟,进来就抄书,抄书就算了,还聊天喝茶嗑瓜子。高阳瑜忍了半天,结果发现这五女不仅看书奇快,还在做摘抄,哪里还会不明白高阳治的用意。便终于忍不住爆发,骑着马就来找高阳治麻烦了。
高阳瑜冲过路卡,玉山营的将士大多认识他,便也没有阻拦。高阳瑜索性纵马直至近前,马匹后足站立,长啸一声,似要踩高阳治。高阳治假装被吓到,掉下马来,旁边的二将都很紧张,生怕他在这里胡闹,两位公子有一个在这里出事他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吕文昶上前护住高阳治,吴文起拉住高阳瑜的马。
高阳瑜坐在马上,盛气凌人,愤愤道:“高阳治,你太无耻了,竟让丫鬟摘录书册,用这种方法作弊!”高阳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高阳瑜,谁说不能用了?我让人摘录书册回去读与我听,我觉得有价值自然会亲自去看,还不会耽误我做别的事,真不挺好的吗?”高阳瑜涨红了脸,欲厉声申斥。
高阳治整理好衣服,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总结你娘上次为什么会输。你们娘俩做事一样冲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娘会出门去?为什么今天五女去了而我会在这里?你看我脚下这片地有没有一颗石子?”高阳瑜听得一头雾水。
高阳治不屑道:“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做事要讲究顺势而为,接着优势把局布好,这样优势才会一直保持下去,你已经没机会了,趁早死心吧。”高阳瑜也不是蠢人,想了两边就明白了过来,如遭雷击,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话,只得黯然离去。玉山上,越国公高阳靖用千里镜冷冷得看着这边。
高阳治见事情已经办完了,就领着韶华拜谢二将,骑着小马驹就回去了。路上韶华眼睛发亮,公子长公子短得吹了一路彩虹屁,“公子好厉害哦,三言两语就唬住了那个什么瑜。”、“公子真是有心了,还特地带我来精进武道,韶华好幸福哦!”、“公子的心思好深,韶华只是个蠢丫鬟,公子千万别对韶华下手哦。”听得高阳治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当天临近黄昏,越国公就领着高阳瑜住进了宝华堂,而他今天的晚餐则是今日骑的马。
夜里,高阳治收到了六名玉山营卒长的名帖,兴奋道:“玉山营是流水的旌长,铁打的卒长。十六位卒长我一下就收服了六位!”思华则赶紧泼冷水道:“公子要当心,这里的卒长不一定都是真心的,或许有国公爷安排的。”高阳治丝毫不在意,晃着脑袋道:“赵班头应该已经到了吧,等那件事一翻出来,就都只能真心臣服于我。思华,你领着其他五位姐姐再过几遍计划,一定要天衣无缝!”众女齐齐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