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首夕阳红尽处(2 / 2)
“现在知道怕了?没门!他们几个不掉一层皮,小爷我就不姓吴。”
“说笑了,这件事的本末,我已经清楚了,想必公子你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谁对谁错,你我自然分明。不然如此可好?我带他们几人向你赔罪,就此作罢?”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几个人,我一定要带回去,严加拷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北周的奸细。”
陈元靓见此,也不再纠结强势道:“这几人,你今天一个也带不走,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我山海盟手中将人带走”。
“山海盟?不会是那个山海盟吧?”围观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不是那个还能是哪个?这天下不就一个山海盟,听说他们的盟主乃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乃是江湖第一人。这下可好了,人家给他道歉他不要,现在把人惹毛了”,有人嬉笑说道。
这中间自然有许多人看不惯吴梦窗的为人,无奈人家爹爹乃是秀山郡最大的官。
“我看也不见得,要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山海盟虽是天下第一盟,但这里终究是秀山郡,不是洪州府”。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湖上讲究的是义气二字,山海盟这么多年以来行侠仗义,受过山海盟恩惠的人数不胜数,若是有人听说山海盟的人被他欺负,还不指不定要上门讨教一番。难不成他能让这郡卫天天跟着他不成”。
围观者的声音,吴梦窗自然听得见,此时他也有一些骑虎难下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么些人,自然不可能是陈元靓等人的对手。陈元靓,如今距离二流高手不过是一线之隔,但是他一个人便可应付上数十人之重,何况身边还有李阳冰这名货真价实的二流高手在。山海盟不惹事,但是也从来不怕事。整个洪州,几乎都是山海盟的天下,被山海盟打造的铁桶一块,甚至于洪州官场也要看山海盟的脸色行事。
吴梦窗直面陈元靓,此时虽然吴梦窗站在高处,但是却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蚂蚁在面对一尊巨人一样。这不是他的错觉,而是陈元靓内功运转,气势至上,一般的不入流的武者根本不敢直视,何况吴梦窗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公子哥。
此刻他再也提不起来刚刚的气势,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见双方此时竟然都没了动作,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听得一人说道:“快看,楼梯上怎么有水滴下来?”众人顺着水流,发现竟然是吴梦窗站在那里,面色如蜡。
不明白的人,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有一些有见识的人说道:“武者修行,自身会聚集气势,寻常是看不到的,但是若被高手的气势所镇,则会感受到重如泰山般的力量落于肩头”。
“驾、吁”,只听得马蹄声与几声呵斥,人群竟然分开了一条小道,有两人走了进来。
吴梦窗一见那人,就如同见到了活神仙一样:“舅舅,快快,快杀了他,他要杀了我,舅舅救我”。
那名被称作是李将军的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吴梦窗,继而看向身后一人,只见那人走了出来,对着陈元靓抱拳道:“少主,我回来了。”
原来这人正是昨晚被安排去给赤月军送信的人,此刻才赶了回来。
“这位就是时润说的李赛强,李将军”,送信的人向陈元靓介绍道。
陈元靓在看到这人的时候就收了气势,吴梦窗一屁股做到了楼梯上,大汗淋漓。
“原来是李将军,失敬”,陈元靓由衷的说道,他一向是最佩服这些为国尽忠之人的。
“此番多谢陈公子,若是因为后方动乱,导致大战再启,实在是我等的罪过了”,李赛强对着陈元靓抱拳道。
“将军严重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我处置玩这边的事,再同将军详谈”。
“不知陈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将军但讲无妨”。
“此次乃是家妹之子,因家中只有这一份独苗,宠的实在是不像话,平日里威风惯了,今日撞到陈公子手上也算是一个教训,还请陈公子就不要再同他计较了”。
刚刚吴梦窗喊他舅舅,他便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心中有气想要发上一发,故意不提。但此刻既然李赛强提了出来,便没有理由不给他面子。况且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因为妓女争风吃醋甚至刀兵相向,也是令人不齿。
“既然是将军的外甥,此事就此作罢”。
“混账,还不赶紧滚,净给老子丢人现眼”,李赛强呵斥道。
吴梦窗在仆从的搀扶下灰溜溜的离去。
李赛强的出现算是意外之喜,毕竟陈元靓并不想真的与官府的人动手,实在是麻烦。
“散了吧,今天就到此作罢,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莫要惹事,但若是有事找上门来,也莫怕,自有山海盟为你们做主”,陈元靓对这些人说道。
待人群散开后,陈元靓三人与李赛强向南斜街外面走去,又回到了煕春楼。
陈元靓、李阳冰与李赛强三人落座,陈荣祖在一旁伺候。
几人交谈了一番之后便各自离去。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因为吴梦窗的事情,在秀山郡呆着的三天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撞到山海盟众人身上去,一群人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陈元靓这三天,除却第一天陪同陈荣祖在城中转悠了一番之外,皆呆在房中运功修炼,似他这般的少年皆是坐不下来,但是陈元靓却恰恰相反,他以练功为乐趣。
三天过去了,三月初七,又是好天气,晴空万里。
按照陈应龙信中的吩咐,陈元靓一个人来到通明山,爬了一个多时辰才寻到宝严院。佛寺中,香烟缭绕。寺庙大多建于方便人们进香上供的地方,不知这宝严院是什么想法没竟然建到了半山腰,倒好像是道家一贯的做派。
林中静谧,看山路的样子像是少有人至,以陈元靓的体魄爬上半腰尚且需要一个多时辰,对于那些求香拜佛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参天古木,环绕着寺庙,庙中佛香四溢。陈元靓叩响了寺门,一个小光头从门中探了出来,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和尚。由于打仗的缘故,边关之处,往往有许多的孩子成为了孤儿,为了活命出家为僧为道为尼。
“施主可是要进香?本寺不对外开放,施主还是另寻他处吧”,小和尚瓮声瓮气的说道。
陈元靓心中感到奇怪,佛寺不开放,没有香客,没有香火钱怎么维持的下去的?
“在下不是前来上香,只是前来寻人”。
“寻人?你是陈公子吗?”
“正是”。
“那你随我进来吧”。
陈元靓随小和尚进了寺庙,庙里安静祥和,有石碑数十座,上面都雕刻着达摩祖师的事迹。向前走去乃是大雄宝殿,殿中供奉的乃是释迦摩尼,左右而立的则是阿难尊者与大迦叶尊者。佛陀面慈悲像,手作拈花状,悲悯的看向人间众人。佛像下面坐着数十名僧人,口中念念有词,细听过去,竟是梵语而非官话。
小和尚带着陈元靓穿过大雄宝殿,又过一殿,乃是罗汉堂,从罗汉堂内绕行而过,陈元靓还数了罗汉,以他如今的年龄,不过十四岁,便只需数到第十四尊罗汉即可,乃是长眉罗汉,陈元靓知道,这是意味着多子多福,长命百岁的意思。
最后则是来到了观音堂,一尊悲天悯人的千手观音伫立在大殿中央,左右两边分别是龙女与善财。观音像约有三丈高,竟是比大雄宝殿中的佛陀像还要高出来一丈,当真是咄咄怪事。
小和尚告了一声佛号,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名青年和尚便走了进来。此人宽面厚唇,耳垂至肩,这在算命的看来算得上是极佳的面相,乃是有福之人。
和尚道了一声佛号:“施主便是陈元椿了吗?”
陈元椿,极为熟悉的名字,但却不是他的。陈元靓只觉得今天处处奇怪,也并不反驳他,点了点头。
“东西带来了吗?”
陈元靓将盒子从胸前取了出来,交到了和尚手中,和尚把一枚玉璧交给了陈元靓。陈元靓这才放下心来,玉璧有两半,一半正在他的手中,合二为一便算是此次任务圆满完成。
陈元靓告了一声,便要离开,却听到那和尚突然说了一句话:“大势所趋,莫要螳臂当车”。
陈元靓愣了一下,便在小和尚的带领下离去了。这次当再从罗汉堂过的时候,陈元靓乃是左脚先进,于是从左边数起,第十四位乃是伏虎罗汉。
从寺门出来,陈元靓又花费了一个时辰登上了山顶,从山顶往下望去,竟然寻不到了寺门所在。极目西眺,映入眼帘的乃是天下第一大河——云河,云河乃是横在上陈与北周之间的天堑,云河十八险,渡云河如过阎王殿,这些流传在民间的谚语足以说明云河之险。
陈元靓看了一会儿,便从山上下来,等到了山脚的时候,又是太阳西斜,漫天红霞,好似天公嫁女,红妆万里。
陈元靓向城中走去,回首西望,夕阳正沉入通明山之中,红霞止在通明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