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摇碧莲(2 / 2)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说完,温良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堂前,眼泪不要钱似的涌出,五体投地:
“青天大老爷在上!”
“今有温氏宗族不肖子孙温长留,不敬秦相,不思爱国,还请大人秉公执法。”
说完,温良重重地跪在地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一次比一次响。
第三次的时候,温良的额头甚至都沁出了血。
温长留彻底傻眼儿了。
自己只是不愿意给秦人凤捐钱而已,怎么就被扣上了“不敬秦相”、“不思爱国”的帽子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温长留一头雾水,而王之章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要黑了。
在大秦帝国,“不敬秦相”可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秦人凤权势滔天,是天下文官之首,最是注重清誉。
他的眼线遍布四海九洲,他手下的风语者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拥有临机行事、便宜处置之权。
六品之下,可先斩后奏。
单凭温长留敢直呼宰相大人的名讳,就足以被判处极刑!
县衙之内的气氛,凝固得能够挤出水来。
王之章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收场;而温长留也终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被吓得脸色发白。
“呵呵,小辈们不懂事,给知县大人添麻烦了。”
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温氏宗族的族长温远山风度翩翩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县衙大堂的正中间。
温远山的身旁,分别站立着两个中年男子。
一人面容阴柔,喜怒不形于色,正是温家二爷温青山;
另一人面容刚毅,身材高大魁梧,乃是温家的六爷温京川。
再加上温家的族长,温氏宗族二房、四房和六房的三个当家人全部到齐。
“今日之事是温家的私事,所以,还是让我们温家自己处理,就不劳烦知县大人了。”
温远山拱了拱手,虽然语气平和,却是在发号施令,丝毫没有把这位知县大人放在眼里。
这里是平安县。
他是温家的族长。
王之章虽然心里憋屈,却也不敢发作,甚至都不敢吭一声。
温青山狠狠地瞪了自家儿子和媳妇一眼,然后缓缓走到温良和温柔的面前,双膝跪地叩头:“青山教子无方、内子口无遮拦,特来请罪。还请小太爷、小太奶奶,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温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温青山的肩膀,毫不掩饰地嘲讽着:“二子,你有出息了啊。”
充满歧义的讽刺话语并没有让温青山愤怒,他二话不说走到温长留的身边,“啪啪”开始扇耳光,每一巴掌都极其沉重,丝毫没有留手。
“阿良爷爷,小柔奶奶,可以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温远山在一旁提醒道。
“嗯,可以了。”
温良满意地点点头。
温青山这才停手,而温长留已经肿成了猪头,昏死了过去。
“阿良爷爷,听说小柔奶奶在为秦相爷筹备生辰纲,这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四房愿意拿出八百两白银,聊表崇敬。”
温远山微笑着掏出了一张八百两的银票,而六房的温京川更是干脆,说道:“没有秦相爷,就没有大秦帝国。六房愿意捐一千两白银,以表温氏族人的忠贞爱国。”
“我们三房愿出白银五百两。”
“五房,三百两。”
“我也出一百两。”
········
“为秦相庆生,义不容辞。本官愿出六百两。”王之章也忍痛掏出了银票,心里在滴血。
没办法,如果他不掏出这张银票,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被那群神秘至极的风语者暗中噶了。
大秦宰相,恐怖如斯!
“彩~!”
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喝彩,鼓掌叫好。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温青山的身上,只见温青山眉头微微蹙起,缓缓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冷冷地说:“二房,两千两。”
“啧啧,狗大户。”
温良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嘴上却是笑着捏住了银票,稍稍用力,却发现温青山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二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长房打算出什么?”
温青山冷冷地看着温良,眼神犹如一条毒蛇。
温良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家父去世前,曾收留了一张北川先生的山水画作。听闻秦相酷爱书画,我愿将此画作敬献,以表对秦相的热爱和崇敬之情。”
北川先生的真迹?
即使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对于北川先生也毫不陌生。这位大秦帝国百年来最负盛名的书画大师,每一幅真迹都是无价之宝。
长房居然有北川先生的画作?
难怪君妃雪这些年能过得如此滋润。
想来温父去世之时,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
温青山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地瞥了温良一眼,而后缓缓松开了手:“长房好气魄。”
温良笑道:“哪里哪里,宰相大人居功至伟、名垂青史,莫说区区一副画作,便是掏心掏肺,也表达不了我对宰相大人的尊重和敬仰。”
说到这里,温良忍不住垂泪,无语凝噎。
温青山深深地看了温良一眼,心中只剩下了四个字:
“不摇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