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身份（2 / 2）
两人这般依偎良久纪川芜才缓缓转过身，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抚着她脑后未束的长发，极尽温柔。
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明月觉得莫名安心，不禁往那怀里又靠了靠。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觉得时间若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便好了。
纪川芜扶着她的肩。
明月抬头看着他，眼波如水温柔无极。
他那是一张神逸清俊到不似人间之人的脸只是神态过于冷漠，一双幽深的眸子像一汪深潭冰冷深邃，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必多言，即便真的是寒潭千尺，明月也是甘心情愿溺亡其中。
两人对视许久，他伸手为明月将那缕被风吹在面前的长发掠在耳后，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他低声唤了句：“我的傻姑娘。”那一贯冷冽的双眸逐渐变得温和。
在他要放下手时，指尖突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手掌已被明月紧紧握住。
“门规森严，你我注定无果。既然无果，何必痴缠。”他的声音清冷，眸光却不似往日冷冽，谁知是不是也有着不能道出的万般无奈。
当年凌楚翊定下门规，凡天罗门弟子都要断情弃爱，终身不可嫁娶。
明月可以什么都不顾，而他不行。
他肩负光大门派的使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弃天罗门违背师命。
他只有一条路，别无选择。
只是这答案明月还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任何事情都得明明白白。
可是真当亲耳听到这句话，她又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谁剖了个血淋淋的窟窿，一阵刺骨寒风吹进来，通体冰寒。
她从纪川芜的怀中挣出，凄然决绝的笑道：“好一个既然无果，何必痴缠。”心底突然有一下抽痛，眼中已有泪光盈盈。
她只求个痛快，绝不痴缠。
寒风依旧，两人的衣袂飞扬交缠，幽幽月光映得两人像是悠然出尘的仙人。
纪川芜眼见她如此倔强逞强动了动薄唇，可终是一句话未说出来。
于纪川芜来说，有些人放在心里放一世便好了，只求这人一世平静安稳。
不几日，明月离开了伤心地，留书独自下山，这才有了后来与沈从风的偶遇。
沈从风见她良久定定的不动又神色异样，小心翼翼开口问：“月儿，你怎么了？”
明月回过神，眼睛已经氤氲湿润了：“无事。”不待他回话又接着道：“你我待了有一段时日了，那帮人也没了动静，这两日便启程吧。”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酒坛，思忖片刻沉声道：“我自问与月儿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自然是。”
沈从风抬眸盯着她：“那么能否告知月儿你究竟是何人？”
明月此刻觉得他眼神格外清澈，与这一池清水一般无二，而正因如此她不敢看。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明白沈从风乃是一磊落良善之人，即使告知他也无妨。
“我姓杨，单名一个思，字千月。”她垂下眼睑，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沈从风眸光一闪，略微有丝惊诧：“杨千月？明月仙子杨千月，你是天罗门的人。”
她点头：“我知你还想问什么，我去厉星盟是为了寻一样东西。”
她去厉星盟是为了寻找当年天魔教至高武学无心诀残卷。
几十年前，当时的天魔教教主杨知南乃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自创一套名叫“无心决”的武学秘籍，并且曾凭借它横行江湖，天下无敌。后来杨知南身死，无心诀不知何故被一分为二。无心决的下卷在她师父凌楚翊手中，如今已随老人家入了鸿岩窟，上卷则是被杨知南的大弟子严斯越带到了西域，便该是后来收在了厉星盟中。
可十四年前，厉星盟赤焰使曾云沧反叛，严斯越一世枭雄最终死于奸佞小人之手，如今那上卷在谁人手中也已不敢确认。
她不愿将无心决的事情透露出来，想着沈从风一定会问，只好先堵住他的嘴。
沈从风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只低头沉思片刻：“我会履行承诺与你同行，你且放心，我也不会同旁人透露你的身份。”不待杨千月接话，他话锋一转说道：“真是何其有幸，江湖中盛传的‘一姝两艳’可都是天仙般的人儿，想不到一个天仙就是月儿你。”他眉飞色舞的笑着：“哎哟，我若是什么时候能见着另外两个，我死也无憾了。”
“一姝两艳”，一姝乃是倾国圣手曲灵拂，两艳分别是凌波仙子陆凌波，明月仙子杨千月。
沈从风虽风流却不下流，多情却不滥情，最是爱花之人，自然想要一睹三位当世美人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杨千月挑了挑眉：“世上还有你这泼皮见不到的人嘛，你自去见便好啊。”
“月儿，你有所不知。七杀帮的陆凌波两年前嫁到川西傅家，结果没过一年她那病怏怏的丈夫便撒手人寰了，可怜绝代佳人年纪轻轻就这样守了寡。”沈从风作势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接着道：“我虽不愿拘泥于礼教，可孤身上一个寡妇门上终究不妥。”
江湖谁人都知他沈从风不拘礼法最是离经叛道，他倒不是爱惜自己的声名，只恐怕连累那陆凌波会遭人非议。
杨千月忍俊不禁：“寡妇见不得，那曲灵拂呢？”
“这更别提了，我前些年当真去过红叶谷寻她，可谷内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我便装作病人混入上门求医的人中。结果曲灵拂还未见着便被她那个师父蒋一平给识破，将我扔出了谷去。还给我下了毒，三天三夜，身上奇痒无比，最后将自己挠的一块好皮肉都没了。”如今说起来仍觉心悸，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现在想想还头皮发麻。”
“臭道士，你怎的净做些荒唐事，还好只是让你发痒，若是心黑一点，恐怕你连小命都没了吧。”杨千月听了他的讲述抬袖轻掩了嘴角笑起来，一双凤眼笑成了道月牙。
“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可惜我现在也只能看看月儿你了，快来，让我好好瞧瞧。”沈从风伸手拽着她的衣袖笑着眨眨眼，两颊笑靥若隐若现，很是动人。
杨千月亦笑得仿佛一支春日白梨枝头乱颤，伸手轻拍在他的脑门上，笑骂道：“好啊，待我把你打成猪头，好遂了你的心意，送你去见那曲灵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