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身份(1 / 2)
这夜。
明月想起此次去厉星盟的目的正难以入眠。
这一待也在拂云山庄待了小半月,想到师兄的人为了找自己恐怕把天都快翻过去了,她左右睡不着了,索性出去看看今晚的月色。
她起身披了件披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这北地的深秋,夜晚的风凉得很。
缓步穿过道道回廊,到处都是石桥流水潺潺,处处高挂着华美灯盏。
信步走来,竟走到了湖边,月光灯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别有一番风情。
再朝湖边凉亭看过去,却见沈从风正坐在亭中地上。
他慵懒的斜倚着亭柱,怀中抱着个酒坛,双眸似星正木讷的望着银光荡漾的水面,神情是难言的落寞。
他不再着道袍,身上是一件松松垮垮的水蓝色长衫,如墨的发丝随着风一丝一缕的飘荡着,翩翩公子,清逸俊朗。
明月恍惚间觉得自己或许没将他看透,平日那般恣意孟浪也许并非真正的他,眼前的他一身清寂孤寒。
“一个人躲在这儿喝酒。”她朝凉亭走去。
沈从风抬头看见她,立时换了副嬉笑的表情:“是你啊,还以为又是那个小丫头呢。”
他的反应正巧印证了明月的想法。
明月若无其事的俯在栏杆上向湖里望去,见到的只是一些干枯的残荷留在水面上,根根枯黄的茎叶孤独的立在水中,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你说静儿?”
这几日司徒静日日跑去缠着沈从风陪她骑马打猎蹴鞠,也难怪他会躲到这儿。
沈从风无奈笑着点头,朝她晃晃手里的酒坛示意她要不要。
“好啊。”她坐到石凳上,接过酒坛仰头饮了几口又将酒坛递回,打趣他:“平时看你那放荡样子天不怕地不怕,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啊。”说着笑了起来。
“她啊,从来就不会让我清静。”沈从风神情无奈,仰头灌了口酒。
她笑着摇头:“我瞧着你啊,是最怕羁绊。”
沈从风盯着她,墨色眼眸清澈明朗,而后失声而笑:“知我者,月儿也。”又喝了口酒。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却不及那晚长白山巅看见的那轮。
月光轻柔似水,洒在亭前的石阶上,让明月心底的思绪慢慢浮现,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婉神情。
那晚的月光也如今夜这般清亮,冰天雪地中,传来若隐若现的琴声。
琴声时而徐徐低沉,时而缠绵悱恻,相知相许。
是一曲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只是琴声中更多的是淡淡的忧思和哀伤,没有了当年相如为文君抚琴时的生动欢愉,是首悲曲。
月光洒在那蓝衣男子的身上,他背向而坐,一手按宫,一手拨徵,琴音似水银泻出,行云流水,却依旧似无奈叹惋。
恍如月华,高隔云端。
明月走近他,他却因沉醉于抚琴并未留意。
月光洒将在雪地上,万千细小冰粒闪动银白光色。
他淡漠的眼神映着月光也显得更加清冷,这琴声在明月看来也觉得越发刺耳。
“师兄的曲子太伤感。”
抚琴之人正是她的师兄纪川芜。
琴声戛然而止。
他却并未转身,剑眉微蹙:“天色已晚,你该安寝了。”
纪川芜的语气略带淡漠疏离。
而明月立在那儿动也不动的盯住他的后背,不言不语。
两人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抻了抻略带褶皱的衣袍,抱起琴想要离去,这期间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直到踏出几步才微一侧脸,淡淡说道:“回去吧。”又径自向前。
她的心有些微凉。
她疾步上前抱住纪川芜,寒风将她的紫衫猎猎扬起。
她的双手紧紧环在纪川芜的腰际,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纪川芜身形一怔,手中的琴也无声的落在雪地上。
“为何躲着我?”她将脸紧紧贴在他挺拔的后背,似乎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从小到大他都是最宠明月的那一个,明月的心早已给了他,即使在被疏远的日子里也日日念着他的好。
纪川芜不答。
明明可以轻易挣脱这个女子的怀抱,头也不回的继续走下去,可如今他的双腿像生了根,竟再迈不开半步。
他此刻的头脑里空荡荡的,就连周遭万物突然也好似变得缥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