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阵前逢迎问君意(2 / 2)
听到这话,面具下的拓跋无锋顿时干笑两声,缓缓说道:“补天裂土,果然名不虚传。汝之聪慧,诚然不假。”
顿了一顿,他已解释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尊驾所谓之归降,绝非真心实意,而是诡计阴谋。或行刺暗杀,或构陷谋害,其间种种凶险,与其防患于未然,不如由吾先行掐灭,以绝后患。”
江浊浪依然面不改色,反而笑道:“是真心实意也好,是……诡异阴谋也罢……此中是非,理应由……太师亲自评判。拓跋将军越俎代庖……罔顾太师号令来取在下性命,却不知……所图为何?”
马背上的拓跋无锋再次干笑几声,回答说道:“太师生性好赌,往往以身为注,弄险胜天。纵然明知归降有诈,亦会收留尊驾,以观后效,此乃天性使然也。然则以太师今时之尊、北漠今时之势,中原江山原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又何必于尊驾身上下注,冒险赌此一局?”
说罢,面具后他本就低沉的声音再次往下一沉,缓缓说道:“是以吾之所图,无非是替太师除奸,亦是替北漠除患,不允尊驾有机会于北漠境内翻云覆雨,兴风作浪。”
话到此处,拓跋无锋的话显然便已说尽
——他今日之所以率军守候于此,说到底便是宁枉勿纵,取江浊浪的性命以绝后患。
于是他再次策马向前,朝马车上的江浊浪缓缓而来。
江浊浪不禁叹道:“如此看来,在下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拓跋无锋的回答很简单:
“是。”
然而马车前的小雨已经接过话头,向这位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铠甲之中的魔将笑道:“说不定死的是你。”
她口中说话,手里的天华剑已缓缓出鞘,剑身寒光吞吐。
拓跋无锋面具后的目光立刻落到小雨手中的这柄剑上,随即说道:“此剑虽利,却尚不足以取吾性命。”
小雨笑了。
她左手持剑,淡淡说道:“那试试?”
拓跋无锋没有回答
——然而他继续纵马前行、浑身上下毫无防备的举止,分明是根本就没有把小雨和她手中的剑放在眼里。
小雨的眼中已有杀意,目光也渐渐凝重起来。
待到拓跋无锋这一人一骑离他们的马车还有六丈距离时,小雨终于出剑了!
“叮——”
天华剑锋利的剑尖刺中拓跋无锋身上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碰撞之声。
这不是一剑之声,而是无数剑之声
——就在这一刹那间,小雨手中的天华剑以暴雨狂风般的攻势,剑剑刺向拓跋无锋的周身要害!
战马上的拓跋无锋既没有招架,也没有躲避,就这么任由小雨的剑尖接连刺中自己身上的铠甲。
“叮——”
咽喉、面孔、头顶、后颈、肩胛、胸膛……拓跋无锋接连中剑
——剑尖每一次命中他身上的铠甲,都随之发出一声短促的金铁碰撞之声,一声接一声汇聚在一起,由此化为一连串经久不衰的长音。
只可惜即便是这柄天华剑的锋利,也无法刺穿拓跋无锋身上的这件铠甲,更无法伤到对方一丝一毫!
显然,拓跋无锋身上的这件铠甲并非凡物
——小雨在很早以前,就曾经听说过江湖上的传闻,知道北漠这位魔将的身上有一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宝甲,名为麒麟紫金甲。
今日一见,这件麒麟紫金甲果然是一件当之无愧的宝物,甚至面对自己这柄天华剑上连绵不断的杀招,身穿麒麟紫金甲护体的拓跋无锋根本就不屑理会?
眼见自己连续十多剑无功,拓跋无锋身下的战马依然在向马车上的江浊浪逼近,小雨毫不气馁,立刻改变策略
——射人先射马,她手中的天华剑攻势一变,径直刺向拓跋无锋身下这匹高大的战马!
这一回,拓跋无锋终于有了应对。
只见他在马上伸开两条修长的手臂,用覆盖在手臂上的铠甲去挡小雨刺向他身下战马的宝剑。
“叮——”
金铁碰撞之声继续鸣响,小雨向战马攻出的每一剑,都被拓跋无锋手臂上的铠甲尽数挡下,一剑不落!
随后,又是十多剑无功的小雨已被拓跋无锋手臂上的劲力震开,径直退到了数丈开外,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眼前更是金星乱飞
——就连她握剑的左手虎口,都已被对方铠甲上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得鲜血淋漓。
这怎么打?
名列西江月上的当世顶尖高手,身上还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一件宝甲,遇上这么一个对手,就算小雨的剑再快再狠,又有什么作用?
不等小雨回过神来,拓跋无锋的战马不停,已经来到江浊浪所在的马车前面。
然后他轻轻拍出一掌,正中马车前面那匹拉车的瘦马头顶,当场击毙了牧民们送给江浊浪一行人人的这匹瘦马。
拓跋无锋出手杀马,虽然只是在向江浊浪示威,但是他接下来的这一掌,目标就是马车上的江浊浪了。
幸好就在这时,江浊浪已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就真的死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这句话。
可是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马背上的拓跋无锋却立刻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当即勒马后退,如临大敌。
日光依旧黯淡,荒漠上寒风也在继续刮响
——也不知是不是被寒风吹动,一团白云了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转眼间便已将拓跋无锋连人带马笼罩其中。
朦胧的云雾之中,面具后的拓跋无锋已目不见物!
陡然遇此奇景,拓跋无锋却没有丝毫慌乱
——能够位列西江月之上的魔将,当然不可能只是靠一件麒麟紫金甲!
战马之上的拓跋无锋继续策马后退,同时平平探出双臂,双掌往下虚按,一股汹涌的气劲随之旋转而出,就像是刮起了一场龙卷风,顷刻间便将他四下的云雾尽数吹散!
这团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
云雾散尽之处,只见就在马背上的拓跋无锋和马车上的江浊浪之间,已经凭空多出了一个宽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又高又胖的白衣胖子,少说有三百多斤的份量。观其面貌,约莫是三十七八岁年纪,留着络腮断须,在左眼的位置处戴着一副眼罩,似乎一只左眼已经瞎了。
看到这个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白衣胖子,拓跋无锋面具后的目光已愈发凌厉。
他不禁开口问道:“久闻中原少保门下三位弟子,分别精通化龙一枪、焚云功及水击三千里三门神通。尊驾能够化身为云,飘然天降,其形聚散无常,其势阴晴不定,莫不是少保门下精通焚云功的那位慕二先生?”
谁知不等那白衣胖子回话,远处的小雨已抢先笑道:“你完了,这位慕大人生平最忌讳的,便是这个‘二’字。”
江浊浪也紧随其后,叹道:“不错……因为在下的这位二师兄,论武功只能算是……天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