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人没有鬼的本事,这个方便以后是再也图不成了,我只好悻悻然走大门。
找到断崖与云音两个,我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而今体内灵力空空如也,造不出结界,快将你教中藏的什么灵丹啊妙药啊……有用的都供上来,给我补补真气。”
断崖尚且还在质疑我是不是传说中那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女魔头,听我这么一说,面色登时黑如锅底,咆哮了起来:“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
“这还用说?”我抱着胳膊睨他:“我没说你就想不到吗?我死了这么多年,连元丹都只剩半颗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留得住灵力真气?废话少说,让你供上来就赶紧供上来,你偌大一派,还缺什么天材地宝?”
哪知断崖将手一摊:“你说对了,没有。”
我正准备挑眉,他已开始解释:“是真的没有,我们接阴门素来以怪癖闻名,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你们难道不晓得?同那些名门正派不同,我们修炼功法并不依靠真气灵气,教内自然没备这些东西,倘若你要疗伤治病的灵丹妙药那倒有不少。”
我……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寰宇内有个接阴门,我如何知道你们怎么出牌?
在心里犯了犯愁,我忽然想起当然初初苏醒时,那四个塌鼻子以及那个尖嘴猴腮的领导都力气充沛,修为貌似不错,疑窦大生,问道:“那你们依靠什么修炼?我还不信你们天赋异禀,躯壳那么争气,能自产真气。”
云音也往这边饶有兴趣的看过来,显然他对此也十分好奇。
“自产真气当然不行,但我们修炼功法确实不用真气。”断崖说得云淡风轻:“因为我们用胎气。”
我:“……”
云音:“……”
我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面面相觑,断崖见状大声声明:“接阴门修鬼道,以接阴胎营生,同时吸纳阴灵胎气辅以修行。这样说,你们总该悟了吧。”
他已说得十分明白,我们确实悟了。
阴胎是他们业内术语,通俗一点讲就是……死胎,或者鬼胎,接阴便是为死人或者鬼魂分娩接产,匪夷所思。
当然,只是我一个人觉得匪夷所思而已。我不晓得的是,接阴放在当下时代乃是一门高深莫测的技术活,只是这门技术活最近几年才被某位很有想法的巨匠研发而出,并得以传承,千百年以前却没有这门行业,无怪我不晓得。只是感慨,而今这个时代日新月异,诞生了许多新奇事物,还都是我一窍不通的,不得不喟一句……我实在活得忒久、忒老了,已同这个世界脱节。
本来还想着我眼下柳暗花明了,可以作威作福,现在却完全失了兴趣,从云音那处借了些灵力过来,立即开坛作法,造了道结界出来。
断崖对我翻手出乾坤的本事啧啧称奇,我在心里鄙视了一句少见多怪,淡定道:“我已设好了咒,你携着你教门中一帮弟子搬进去后,大门立即封闭,任他黑衣人白衣人有火眼金睛也万万瞧不出什么端倪,出自我血芳菲之手的东西素无失误,安全自有保障,你大可放心。”
断崖喜不自胜,立即传下号令,命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迁徙入界。
交代完毕,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了,本想拽着云音迅速夺路而出,又想自己而今虽已还魂为人,但体内空空荡荡,使不出半分灵力,无法腾云驾雾乘风御剑,若是徒步走上个十万八千里,且不论走完后这双腿健在与否,什么时候能走完都是个问题。
虽然云音勉强算是个移动的灵力源泉,但他身上那点可怜的修为,应应急倒是没问题,可用来支持我赶路的话,实在严重令人忧心他那弱不禁风的身板什么时候会突然负荷,如此非但不能加快行程,反而耽误时辰。
于是我舔着脸再去麻烦了断崖一通,命他替我备一匹最上乘脚力最好的骏马,用来当我的代步坐骑,我乘着它远走高飞……
断崖一阵无语
出了大门,这才发觉这接阴门总舵竟设在崇山峻岭之间,站在门前的高仞危涯之前,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派钟灵毓秀,美煞眼也。
正值申牌时分,时辰尚早,我琢磨着出了谷后先去市集或是城镇,想个法子观一观寰宇之内的大局,以便去查当年的蛛丝马迹。
不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甫一踏出接阴教大门的门槛,云音便甩开了我的手,抱着胳膊瞅我:“血恶。”
又是久违的熟悉感,只是这语气不太中听,唤得也太欠礼数,怎么听怎么难听。最重要的是,我平素听惯了旁人唤我血芳菲,几乎快忘了这才是我的原名,更忘了当初给自己起这个名儿初衷为何。他这么一提点,我才想起来往昔那些满目疮痍的糗事。
我不答他,只拿眼睛瞅回去。
他快走两步挨近了我,凑在耳边道:“你能得以回魂,我算是最大的功臣吧。”他不给我狡辩的机会,抢着道:“别急着否认,倘若没有我,你同断崖话都说不上一句。你所以能峰回路转,关键时刻靠的都是我。”
“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扶额一叹:“我何时表露过要否认你的功劳了?唔,我自然承认这笔生意能谈得如此顺利,你功不可没,好处都记着呢,将来少不了你的,不必忧心。”
“我不要将来,你不如现在就许给我算了。”
他一句话说的模模糊糊,若叫不明内情的听来,还以为是在同我讨论什么以身相许谈情说爱,实在很令人生出生歧义。我斟酌道:“你这次立了大功,要奖也得给一份大奖,可我而今这副形容,委实给不起什么大奖。你跟我一起混,这个奖早晚跑不掉,不必急在这一时。”
此乃由衷之言。
他却不依不饶:“行了行了,我不需要所谓大奖。稍后我借些灵力给你,你找处隐蔽所在,也替我造间结界出来。你既能造一间,也能造第二间,这事儿总没那么难罢,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此事过后,咱们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再无干系。”
说到这里,他又咕哝了一句:“若非迫不得已,谁愿同你纠缠不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