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是勇气（2 / 2）

道理谁不明白呢，谁又愿意做这个恶人呢，柳溪云看着此刻越发清醒越发平静的山鬼，他理解山鬼，但越是理解便越是悲伤。孩子是你的救赎，可是啊，小哥哥，你也一直是我的救赎啊。

月光清澈，映着无数个未眠的人，满天星河，永恒的闪烁。

“香兰雪，白月光，逐马春风少年郎。登高楼，穷波浪，胸存一口拏云气，初心不移犹如往。”山鬼轻轻哼唱道，配着这幽幽夜色，声韵应该会飘的很远很远。

柳溪云终究还是落下泪来，这首熟悉的歌谣，正是年轻相遇时山鬼唱给他听的，就像当初用这首歌拯救了自己，如今，这首歌，也可以用来拯救他人。

“咻”

再也开不了口的柳溪云离开了，这是山鬼的选择，他改变不了，他所能做的只是暂时的逃避，去没有人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

“哎”

山鬼轻轻叹了叹气，他当然知道柳溪云的脾气，可他又能怎么样呢，相互给予沉默也是一种理解和安慰。

山鬼绕着整个寨子走了一边又一边，这里的一花一木他都十分熟悉，可越是熟悉，告别时就越是不舍得，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还是做不到像四哥那般潇洒，连洛先生的决绝都比不上。”

山鬼自言自语，旋即便进了屋内，写上一封给桃花的信，然后便准备告别，他怕再拖上一段时间，他就没有勇气从容赴死了。

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将信件拟好，整齐的放在桌面上，然后一刀割在自己的手腕，去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滴答、滴答、滴答。”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声音逐渐消失，山鬼看着仍在熟睡的小跖，脸上的半蝶痕迹，慢慢圆满，然后一闪一闪越来越淡，欣慰笑了笑，最后的气力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慢慢合上的眼睛。

最后一刻，他闪过了人生万千，若有来世，算了，还是别来这人世间了吧，山鬼最后想到。

一阵风轻轻扫了进来，带走了他最后一缕气息，翻动着桌面上透着墨香的信，仿佛清风在静静的阅读。

“桃花亲启：

桃花，还是跟你告一声别，我走了，虽然这很自私。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桃花，这是你说过的话。我知道你会随我而去，但请让我再自私一点，活下去。

我仍记得，那年金柳下的你，如同一朵凋残的芙蕖，作为杀手，误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绝望而哀伤，而我却不自量力的告诉你，生是勇气，生是救赎。这些年，你一定很痛苦吧？

桃花，这不是你的错。

两个互相舔舐伤口的人慢慢靠近，我很感激你，可是，当时懦弱的我，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而你，太自卑执着于自己的出身，我们相互害怕靠近。桃花，你本就是灼灼其华的桃花，不用再如做杀手时隐藏性别和性格，做回真实的自己吧。

我本来已经打算跟你走的，静静的踱着日子，一起品一盏茶，看一溪云，这是我的荣幸。可是，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似乎一向都是如此自私吧。

桃花，小跖是不错的孩子，天赋很高，你呢，带他走上修炼这条路吧。

桃花，生是勇气，还是希望你能替我再看看这世间，尽管我们都不愿意再来一遍，可我祈愿能再去有你的世间。

香兰雪，白月光，逐马春风少年郎。登高楼，穷波浪，胸存一口拏云气，初心不移犹如往。

香兰雪，白月光，逐马春风少年郎。登高楼，穷波浪，胸存一口拏云气，初心不移犹如往。

香兰雪，白月光，逐马春风少年郎。登高楼，穷波浪，胸存一口拏云气，初心不移犹如往。

山鬼亲笔”

天色蒙蒙亮，柳溪云返回了山寨，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了气息的山鬼，柳溪云久久没有说话。

她抚摸着安静的山鬼的脸颊，看了他留下的书信。珍贵的踹在了怀里。

“傻瓜。”

柳溪云太了解山鬼了，比他以为的更了解。而方才，柳溪云只是去追赶了公子高，他劝不住山鬼，也知道山鬼一定会把孩子们托付给她，像当初一样，再给自己一个念想，好好的活着。

“小哥哥，这次我可不听你的了，除非除非你起来阻止我。”

柳溪云坐在床边，看着山鬼小声的说着。

“孩子们交给公子高安置了，你放心，”柳溪云解释道，“你说生是勇气，可是，也让我自私一次吧，让我陪着你，起码在路上，你又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也是我的选择。”

柳溪云抱起了山鬼，最终走去了一处不知名的深山。山的中腰有一洞，而后柳溪云便散尽全身的修为，万千柳叶纷飞，击下落石，将洞口封的严严实实，再也没有出来过。

生不同衾，死欲同穴。

公子高去而复返，就静静的站在寨子外，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静静地。

“洛曦、楚清嵬、柳溪云，今天的这三人，要笑煞多少王侯将相啊。”

公子高由衷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