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不冤,你值了(2 / 2)
说义愤填膺吧,关他一个后世来的人屁事。
说泰然处之吧,心里又确实憋的慌。
反正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忍不住要发泄一下,还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憋了半天,只有一个字,草!
隋炀帝啊隋炀帝,你这江山丢的不冤呐。
当即站起身来,借着酒兴,就要夜游扬州城!
杜横波与董香君闻言雀跃不已,虽说身在扬州,可这江都宫却是从未见识过,毕竟那是皇帝的行宫所在,哪是普通百姓能进的。后来虽说大隋没了,城头也隔三岔五的变幻着大王旗,可不管是谁当家,这地方都不是等闲人等能随便进的。
刘仁轨闻言傻眼了:夜游扬州城?漫说如今这扬州城里,也就官府衙署和驻军所在屋舍齐全,其他地方都是残垣断瓦,实在是无甚可看的。即便你小郎君就愿意面对遗迹凭今吊古,干嘛非得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去呢。
于是如实告知道:
“这隋十宫长阜苑在炀帝身死以后,因无人打理,且经历数年刀兵,大部分已然被焚毁与破坏,只格局尚存……”
“不知那迷楼可还在?”
“迷楼倒是保存尚好。”
“那去迷楼就成!”
刘仁轨白天刚刚承了萧彧的人情,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命值守的兵卒打起灯笼、头前带路,又早早的吩咐下去,备两驾马车跟在后头。
于是众人便从玄武门开始,经西阁、永巷、成象殿遗址,穿玄览、芳林门而过,往迷楼而来。
在隋炀帝的遗迹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无疑就是迷楼。
据史书记载,迷楼宫室极尽人间奢华,千门万户,复道连绵,幽房雅室,曲屋自通。步步引人入胜,处处匪夷所思,令人意夺神飞,不知所在。偶有误人者,终日而不能出,因此谓之“迷楼”。
萧彧等人及趋楼内,入眼依稀可见雕栏画栋、重檐紫烟、古树参天,仿佛还在描述着前隋鼎盛时期,这里的香烟馥郁,笙歌迭奏,箫鼓喧阗。
萧彧东探西望,左顾右盼,累得是目眩神迷,几不知身在何处。
不由得慨叹问道:
“老铁,你是见过隋炀帝的,他究竟是何等样人?”
大胡子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陛下……他雄才大略,实乃人杰;虽生性多疑,但是待身边人确是好的。他很喜欢扬州。开皇年间,他率兵灭了南陈,就任江都(即扬州总管、管辖着江南地域时,就喜欢上了这地方。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
“后来他登基做了皇帝,三次巡幸扬州,直到最后死在这里。他是真的很喜欢扬州。”
萧彧忍不住唏嘘道:“君王忍把平陈业,只搏雷塘(地名,隋炀帝葬处所在半亩田啊。”
作为扬州人,萧彧对于隋炀帝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这老小子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皇帝。
在位十三年有余,在京师居然就待了一年,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溜达。
北出长城,西至张掖,南巡江都,东征高句丽。在他短短十三年的皇帝生涯中,充分验证了不作就不会死的客观真理。
在做皇帝的头一年,他就跑到扬州来了,待了半年多才回去。
大业六年,再次巡幸扬州,又待了一年多,还将扬州升格为陪都,江都太守品秩等同长安京兆尹。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大业十二年,杨广离开烽烟遍地的北方,来到繁华太平的扬州,眼不见心不烦,打算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然而大隋的气运已经被他后面这六七年给折腾干净了,全国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最后他不得不选择躺平,直至死在这里。
隋炀帝在位期间,营建东都、经通西域、三征高句丽、开凿大运河……其中任选一桩任挑一件,随便摆在哪个朝代,都是足以彪炳史册的壮举。
然而他狂妄自大、好大喜功,这么多空前的举措竟然同时进行,活生生透支了大隋的民力,也将他老爹隋文帝杨坚苦心经营二十载、留给他的大好河山败了个精光,更给自己招来一个骄奢残暴的恶名。
实际上,隋炀帝营建东都、开凿运河、巡幸扬州,乃是一盘大棋。
自西晋衣冠南渡后,虽历经东晋以及南朝宋齐梁陈等政权更迭,但这三百年来,南方一直自诩汉家正统,汝北方都是蛮夷也。因此,出于南北融合、国家一统的目的,尤其是在东征高句丽之前拉拢南人,杨广的两次南巡都是有其深谋远虑的。第一次南巡时,甚至还特意带上南朝陈后主的遗孀沈婺华,为了就是抚慰南方士族。
但是,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现如今,也不过是城北吴公台下的一抷黄土。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杨广啊杨广,不管怎么说,你这辈子,值了!
编者按:
以上有关隋炀帝江都宫的描写,乃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