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暗眼（1 / 2）

敖鞑的队伍在距离先祖之息一里地的地方扎下了营寨。敖鞑在古亚单独骑马前往先祖之息。肋佤架着一辆马车紧随二人其后。车上载着的，是赞匝和“巴格拉奥”焦黑的尸体。

智巫会大多数的巫众，都被古亚召集进了智巫会战团之中。除了古亚一行和正在赶往先祖之息的百余人之外，智巫会战团还留在河汘地协助重建和战后治愈的工作。只有极少的巫众留守在先祖之息。

先祖之息其实是平草草原上少见的一座石山地下的坑洞。石山上少木少草，乍看之下，如同碧绿草原上盘踞的一颗硕大的灰色巨石。南岔河的一条支流从石山的西北面流过，那便是赤睛氏族放逐罪者灵魂的空水河。

石山的内部一直到地底之下，有无数个巨大坑洞。谁也说不清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虎人的先祖在此挖掘的。坑洞间有坑道连接，还留出了很多通风的气孔直通地面，即使在地下深处，也能呼吸道新鲜的空气。这里一直以来就被赤睛氏族作为祭祀的场所，智巫会便是在这里发展起来。

敖鞑三人很快就抵达了石山山脚下。进山的入口处，搭着两个简陋的毡帐，这里有一个巫士领着七八个巫徒看守。当他们远远望见是巫贤领袖古亚时，即刻起身抱胸俯身行礼。

古亚高傲的策马经过他们身边一直走到山路的台阶前，才送马上下来。他双耳上挂着的各类材质的耳钉，晃动的啷啷直响。他叱喝着巫士，让他们去帮助肋佤搬下两具尸体。

“这是……利爪尉？”那巫士向古亚行礼之后，才发现马车上的尸体之一，是无头的利爪尉赞匝。他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及仔细辨认那焦黑的尸体是谁，就被古亚一顿大骂。吓的他和巫众不再敢多问，赶紧安排了四个巫徒，抬着两具尸体，就跟着古亚上山了。利爪尉的头颅被单独安防在一个布袋中，就这样被一个巫徒背在了身上。

“肋佤，你留在这里。”敖鞑说道，“之后如果有贵客到了，一定要及时的来通知敖鞑和古亚。”

“乐意之至！”肋佤将手中利斧劈砍进毡帐边的一棵树干上，推搡着剩余的巫徒赶紧去给他找些吃的来。

敖鞑微笑着，缓步跟上古亚他们几人。

这山石的台阶陡峭湿滑，不再适合骑马上山，他们要继续走上一段路才能进入到先祖之息的内部。大约向山上走了半里路之后，台阶一个转角过来，一个巨大的平台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一颗完整的巨石，石面上至少可以同时驻留五六百人。平台的尽头处是陡峭的山壁和一个一丈来高的山洞入口。洞口处也搭着两个毡帐，同样是一小群巫众守在那里。

就这样，古亚敖鞑一行人在巫众的护送下，带着两具尸体进入到先祖之息的内部。他们沿着洞内的坑道和台阶再次向地下走去。沿途的火把的光亮昏暗，只能勉强可以看得清路。

洞内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这是赤睛氏族用水槽将空水河的一小部分引进了山洞，流水从山洞的底部流过发出声音。越往下层走去，越能感受到潮湿的气息，仔细看坑道的石壁上，还长着些湿粘的苔草。

“智巫会和裂斑氏族很相似，都喜欢住在山洞里，是吧？”敖鞑摇头笑道，他在山盆裂斑氏族的那段时间里，天天也都是钻在山洞里，只不过裂斑氏族凿出的山洞更加宏伟巨大，“敖鞑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来过先祖之息了，就连戈格拉奥送魂仪式的时候都被派在其他氏族走访，没能参加。对这里还真是想念啊。”

在走过了数个岔口之后，古亚停下了脚步，“敖鞑和巫众们在这里等候，前面的洞室便是暗眼智巫长的房间了。待古亚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敖鞑和古亚一起。”敖鞑伸出右手示意古亚带路，扭头又和跟随的其他人说道：“巫众可以将巴格拉奥和赞匝的遗体放在这里，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巫众们没有动弹，等待古亚确认他的命令。古亚的眼角和面颊上的肌肉抽动着，非常不情愿的点点头，他们这才按着敖鞑的话做。两具尸体被他们放在地上，装着赞匝的布袋被放在了他自己的胸膛上。

直到巫众消失在坑道的尽头处，古亚压低声音警告道：“这里是智巫会和赤睛氏族的圣所，敖鞑不要……”

敖鞑根本不顾古亚的警告，连话都没听完，就侧身让过古亚，走进了暗眼智巫长的洞室。

古亚还想喝止，可他一眼瞥见了洞室内的石椅上，暗眼正在闭目休憩。他也不敢有太大的的动作和声音，生怕惊扰了智巫长。

洞室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轴。角落中有一面石桌，上面还堆放着大大小小装满不同颜色粉末的石碗和陶罐。佝偻苍老的暗眼智巫长缩成了一团，瘫坐在另一个角落中的一个粗制的石椅上，双耳已经不堪的各类耳钉的重量，也低垂下来。骨瘦嶙峋的胸口，随着呼吸轻微的一起一浮，上面的符文刺青已经色淡难觅。石椅的扶手旁，靠着一根乌黑的阴沉木手杖，这手杖的年头可能比暗眼智巫长的岁数还要久远，从内到外早已完全碳化，如同黑石一般。

敖鞑大步向前，在暗眼智巫长的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胸，他低头用着并不响亮却异常用力的声音拜道：“烈火之神庇佑！虎威不灭！”

古亚非常惊讶敖鞑在暗眼智巫长面前居然如此不敬，如此惊扰智巫长，这可是智巫会中任何一个巫众都不敢做的事情，哪怕是古亚也不例外。他赶紧也和敖鞑用相同的姿势低头拜在暗眼智巫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