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古预言（2 / 2）
“妫芒六岁启蒙，苦修九年巫术初成，三年闭关融通贯达，三年入世成就大巫，今妫芒初窥微境，虽不能尽窥万物机要，这世间事窥知一二倒没什么问题。”
“在下乌召易，想请教女巫师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哦……你是说那句啊，你这个坏家伙。”妫芒拿茉莉掩嘴倏然一笑，万般媚态风情尽显，犹如她手中的那支白茉莉。
乌召琅和乌召易几乎都看呆了，就连满心戒备的乌召朐，这一刻也有种月出西山，眼前一亮的感觉。
“嗯是的呢，刚刚妫芒说，万一那老家伙嗝屁挂掉了呢，君上怎么看？”妫芒细长明亮的手指尖轻轻点着案几说道。
乌召朐瞪了一眼乌召易说道：“混账，即便如此，自有临月太子虞贤继位为王。”
“那万一这位贤哥哥也嗝屁挂掉了呢……”
“这位女巫先生，你他妈的是来找死的吗！”乌召朐脸上终于变色，站在那儿阴冷地盯着女巫师。
“妫芒想说的是……”
她不为所动地仰头看着乌召朐，乐声悦耳地说道：“虞氏君临天下已三百年有余，原本还有二百年的国运，可惜二十年前他虞启弑杀临月王阴谋篡位，以虞氏旁支取代虞氏正宗成为天子，且尽杀王族血脉，使得如今的虞氏王族已尽油尽灯枯之势，此等篡位之举更是树立了一个极恶的榜样，不以道义为重，而以成败论英雄，至此整个临月国便礼崩乐坏瓦釜雷鸣……”
妫芒顿了一下拧身而起，望着垂落在天边的夕阳继续说道：“如今妫芒观天象，天下大乱在即，为大利东方龙腾九天之势，而据妫芒所知，世间万事万物皆顺势而为，妫芒此来愿以通幽达观之力，助乌召一族顺天意，势乾坤，君临天下造福万民。”
听完这一番话，乌召琅和乌召易的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两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乌召朐。
乌召朐没有说话，神色却缓和了许多，似乎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只白鹤，继而转身轻抚琴弦缓缓说道：“女巫师不在山间修行以通达万物，反倒身怀幽兰却心窥天下，想来实在是可惜。”
妫芒拿起案几上的茉莉闻了一下花香，深望着乌召朐说道：“哼，这哪里又不对了，君上的两坛龙山花青深居九尺之下二十余载，难道它们不应该和光同尘，与世无忧吗，此时却为何咕嘟嘟朝这世间满口喷香呢，君上？”
乌召琅和乌召易听得满头雾水，乌召朐则是一愣说道：“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女巫先生不知道的喽。”
“君上过誉了，世间万物洪荒无际，妫芒的所知皆是皮毛而已，若论世道通达，君上的所知所明才是大智慧。”妫芒抿嘴一笑说道。
乌召朐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哈哈哈，女巫师果然非常之人。”
“君上难道不该把那两坛香喷喷搞出来，共饮这朦胧夜色，也不枉妫芒风尘仆仆千里来访。”妫芒扭着腰娇滴滴地说道。
乌召琅此时也明白了，笑嘻嘻见杆儿爬地说道：“鬼鬼哩，二十年的龙山花青啊父上，你儿子我可是口水倒流了，父上不把它弄出来，可别怪儿子哪天三更半夜偷偷给挖出来……”
“可惜的是，这两坛龙山花青只为风花雪月而喝。”乌召朐修长有神的双目，笑意吟吟地说道。
“君上，那今日我们何不只谈风花不论天下。”妫芒把手上的白茉莉随手抛向半空，那茉莉竟骤然间幻化为夺目的万般花火，在迷雾丛生的夜色之下怦然绽放……
乌召兰出闺成为临月王妃之前的宫寝内，宫卫们挪开沉重的卧榻，众目睽睽之下的花纹青砖地面，并无任何异样。乌召琅一摆头，大舅哥汤牟便亲自扛着锄头赤膊上阵。他先把花纹青砖一个个撬开，接着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这地面是经过黄土和糯米汤搅拌敦实而成，硬的跟铁疙瘩一样。汤牟本想在姐夫面前秀一把，结果锄头都锛坏了，也才挖了寸许之深。
汤牟很不满，瞪了一眼女巫师妫芒说道：“这下面怎么会有什么太古封印，什么太古预言也完全是扯淡，干脆砍了这婆娘得了。”
“你懂个龟蛋。”乌召琅一挥手让他起开，几位赤着上身的宫卫，拎着锄头一窝蜂地开始挖起来。
挖到一丈多深，锄头下去突然冒出熊熊烈火来，宫卫们一阵惊慌失措。
“太古结界无根火。”妫芒双眼异芒一闪，手中的茉莉瞬间幻化为一撮绿荧荧的火苗，在她摊开的左手心烧起来。
“木火相生。”女巫师口中发出奇怪的哔哔声，坑中火势渐小，红色的火苗儿左摇右摆，右摆左摇，在众人心神恍恍惚惚的时候，火苗儿呼扇一下飞了起来，盘旋于头顶，女巫师手心里的绿色火苗此时也飞了起来，赤青两撮火苗相互交缠很快便融为一体，在头顶盘桓数下，飘飘然落在女巫师的肩膀上。一只赤纹青质白喙的单足怪鸟儿，白鹤一般大小，神气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宫寝内惊呼一片。
“去吧。”妫芒说道。
怪鸟儿闻声而起，哔昂哔昂怪叫着从宫寝的房门飞了出去，消失不见。
乌召琅轻嘘一声回过神来，一个九龙纹青铜鎏金盒，赫然现身于坑内。八龙踞八方，踞中的青龙头顶一个圆形的太阳印。封印泛着微微金光。
公子乌召琅，少尉乌召易，龙卫上军将乌召狐，大剑士乌召羖，侍卫将汤牟，城守将汤回，青龙左军将叶伯灵等，齐聚灯火通明的龙殿。乌召朐身踞高位坐在王榻之上，他的身后是一座通体浇筑几乎直达大殿之顶的青铜壁，壁上便是那威仪赫赫有飞龙在天之势的青龙图腾。
妫芒低声喃喃自语地念着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巫语，一点蓝色的光焰在她曲起的中指尖处魔火般跳动闪舞，朝着盒子上的太阳封印射过去，封印瞬间燃起烈焰，拳头大小的一颗绿色光珠，出现在缓缓打开的盒子里。
“哔哔，哔哔。”女巫妫芒嘴里发出声音。
那只怪鸟竟破空而至，抓起盒子里的绿色珠子掠过众人面前飞上半空，就在龙殿的最高处，把那颗珠子扔了下来。
嘭！光珠在半空中爆开一团青烟绿雾。众目睽睽下，一条小小的青龙从迷雾的丛林之中游弋而出，行踏绛气迎风而长，瞬间便幻化为一条威猛刚烈的青龙，在大殿之上盘旋呼啸。
众人惊诧之时，青龙长啸一声竟口吐人言道：“乌召为后，桓为太子，月落西山，龙腾天下。”
青龙仰头一声惊雷般的长啸，一头扎进了王榻后的铜壁上，砰然一声便和那铜壁上的青龙图腾合二为一。一团青烟悠悠然弥漫在大殿的上空，大殿内寂若无人，而就在此时，浦国公乌兆朐拇指上的那枚王韘，竟突然通体明亮起来，发散出摄人魂魄的绿光。
众人震骇地说不出话来。
“妫芒先行而去，他日落月城内再相逢，到时这天下自是另一番风景，这指白茉莉就赠与公子琅，以证你我今日之盟。”妫芒笑意盈盈地把手中的茉莉递给了乌兆琅。
乌兆羖哈哈一笑接过茉莉说道：“按照女巫师之意，公子琅已派浦国大剑士乌兆羖，先行去往王都落月城，以尽先生差遣及接应之事，乌兆羖是我乌兆族最出类拔萃的剑士，亦是我浦国大剑士，万事皆可托付。”
看到妫芒点了点头，乌兆琅接着说道：“感谢女巫师赠花之美，即使它流艳随风去，花落成空枝，我乌兆琅亦定会什袭珍藏。”
妫芒噗嗤一笑说道：“公子琅好文采呦，试问这世间的姑娘，哪个挡得住你这浪荡模样，可惜我妫芒身负巫门使命，不然定不放过此等才俊情郎。”
“哈哈见笑见笑。”乌兆琅施礼说道。
女巫师转身策马而去，夕阳之下远远的话音传来：“妫芒的这支茉莉，是流芳不散常开不衰的茉莉，公子琅尽可什袭珍藏……”
望着女巫师窈窕的背影，乌兆琅闻着手中的茉莉走回别苑。近身侍女莺莺拿着温水刚刚洗过的净巾，为乌兆琅擦拭脸上的汗渍。乌兆琅笑眯眯地抬手便把茉莉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手托起她的下巴：“嗯，不错，好好戴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