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淀粉车间（1 / 2）

412车间的泵区岗位取消了，领导调派我去淀粉车间，我羞耻地走进淀粉车间的办公室报到。许多同事排成几排，正等候领导调遣，我站进队伍里。我获知，同事们都是公司领导调配到淀粉车间的。

车间主任走进办公室，他介绍说：“我是淀粉二期的车间主任，我叫王岳陶，大家以后就听从我的安排。”

他又对大家说：“公司因为效益原因，把大家召集到这里，这是一个特殊的安排，但即使这样，公司领导也没有让大家直接下岗回家，我认为，这是对大家的一种特殊的照顾。”

王岳陶主任年近中年，头发很短头，椭圆形的脑袋，身材魁梧，说话时，面容表情带着自然的严肃的威严，对大家说话很硬气，但听得出，他不是那么严苛的领导。

他之后还说：“对你们在场的员工，虽然从公司的各个岗位下来了，但我相信，你们依然是公司的好员工、好同志，作为迎接你们到来的我和淀粉车间的领导们，不会因为你们是从各个岗位部门抽调来淀粉车间的，就会有看不起的大家想法，不要有那种心理，作为公司的领导和部门的职工，会尽最大努力，让大家在淀粉车间安心地完成工作。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也希望大家尽职尽责地完成本岗位工作。”

主任还说道，包装车间虽条件不如车间，但多少也算端在自己手里的饭碗，希望大家不要轻易砸这个饭碗。

王主任说完，大家散会，到包装班组，经过短暂的学习，我们就学会了岗位的基本操作。我来公司入职那时候白手空拳，也没做出突出成绩贡献，现在当然要学会知足。

我刚到包装车间，第一个白班，班组长看到我独自在车间吃家里带的饭菜，高兴地把我留在他的班组。

后来我才知道，他名叫韩慈华，也是附近的住户，他在市区也有房，通勤上班。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班长年过4，身材强壮，唯独肚子上凸起一些啤酒肚。说话时，有爷们儿的硬气大嗓门。其实，我们的身材相似，因为我在412车间工作的那段时间，身体从6kg增加到8kg，但还算是标准体重的身材。我心里纳闷，他为何高兴地把我领进班组呢？我除了努力工作，没有其他过人之处。

在淀粉车间，都是本地人负责管理工作，同事们只是为了养家挣钱。我的学历拿到淀粉车间也不算低，但依然不受待见。包装班组的人，大多来自淀粉车间，少数的几个同事来自412车间。在我们班组，有三个人来自412车间，我们经常走在一起。

我刚到包装车间那时，经常被同事唏嘘。我心急得有些语塞，想起董哥教我说过的话。笑呵呵地说：“我是刘华强！”

“跟我们混两天，长出息了啊！”

“不是有你们给我撑腰吗？”我再次硬气地说：“我是刘华强！”

同事惊讶地问我，这是跟谁学的？我如实地说，是曾在412车间的师傅董启献。我又说是，顺口说着玩。同事们也认识董启献，得知是公司里的人，他们很高兴。从这以后，他们不再出言顶撞，让我难堪，他们是出于对我在412车间的表现不认同。我是在公司核心部门工作的员工，像我这样的老员工很少离开核心部门，也不易让人理解。我和同事间的不愉快没有了，我只要把工作做好，就不会有问题。

自从有了这次成功经验，我常把“我是刘华强”这句口头禅挂在嘴边，我认为这话可以表现独一无二的我！

充足的阳光把地面的冰雪完全融化，天气温暖了一些，淀粉二期甲班的全体同事们聚餐。淀粉二期甲班下辖：主产品、副产品和包装车间三个班组，同事们已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同事最后进门，桌前的同事拿给我个木凳，我热情道谢。

我刚入座，被同事们簇拥坐在餐桌对面，正是而立之年，身材矮胖的人起身，声音厚重做介绍自己：他叫戴文荣，是淀粉车间的值班长，让我们新入职的包装班组员工称呼他戴哥就行。把桌对面的我们新同事当作主宾看待。热烈地欢迎我们到来，同事们热烈鼓掌欢迎。他向大家敬酒，大家端起白酒祝贺，我也如实照喝。

值班长戴文荣是个白胖，喜欢把圆脑袋剃秃，甚至有些溜猪肉。我在家时候听母亲说，“家附近有个老太太，她的儿子在凯禾公司的淀粉车间上班，名字就叫戴文荣，能在公司里帮上我的忙！”母亲每次提起那个老太太，总是非常兴奋。但我不大认为车间领导会出手相助，那岂不给自己增添麻烦和苦恼！

初次相识的同事们聚到一起，都非常热情，尤其是我身边的生产同事，拿我当领导一般积极劝酒。他们还因为我们拿的，是二两酒杯还是四两酒杯发生了不小的分歧。我第一次喝白酒，虽然每一次都没多喝，到了后来，也招架不住，我不知我喝了几杯又几两。韩班长找到我们，说：“不能太不管不顾，猛吃猛造啊！那样不好看！…”我知道他在说我，我这会儿酒劲上来了，酒瓶拿不稳，脑袋胀得厉害，烂醉如泥地回到家。我为喝多感到后悔。但是幸好，这不是鸿门宴！

车间值班长戴文荣和我的班长韩慈华相处的关系不好，有一次，我还曾见到他们几乎拳脚相向。在此以后，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谁也不愿轻易退让。他们都知道，那算不上大事。

两位上司吵架后，我有工作到办公室找韩班长，他说，他和领导之间的矛盾与我无关，不要多想。我感到迷惑。韩班长又说到另一个让我迷惑的，“男女关系”话题：

“男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许多事情你现在瞅着没啥，但你出现了那种问题以后，你就整去吧，就算有1个你也整不了，哭你都找不着门！”

“倒不是打仗的事，男女关系都是非问题。你觉着大家现在不是很喜欢你，其实大家都挺喜欢你，但是你一旦掺和到一些事里面以后！那我们这些人谁也帮不了你，到时候都得靠你自己。”

“别人想管也没法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人谁也不坏，但别人整不出这事，你认为你能像别人吗？”

男女关系问题一直令我头痛，因为我几乎没有异性关系。但班长的话令我迷惑，我怀疑他喝酒了，但他认为那不重要。班长又谈到最近的热映电视剧《征服》，一部当代现实题材的警匪影片。影片主题讲述，警察抓捕持枪犯罪的黑社会团伙的故事。后来我知道，我的口头禅“我是刘华强”的原型，不是来自《上海滩》，而是来自《征服》剧集中的黑社会，该是董启献当时故意没提醒，导致我记差了。

“别看刘华强是黑社会，咱是老百姓，你也斗不过人家。忍着就行了吗？”

“我这小角色，不至于招惹那么大的麻烦吧？犯得上吗？”

“犯的上犯不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班长没有给出答案，我摇头不知如何作答。他最后对我说：“你现在看不明白不是坏事。”

我不知班长向我表达话的内容，与我的实际情况有何联系。他又希望表达什么？我只好默默地做一名好听众，来自领导发自内心地表达。

最后来到班组的，是一名来自一期淀粉男同事，他叫邢高力，年近4岁，是班组里年龄最长的同事。圆平头，大圆脑袋，还找来牛魔王的大鼻子，厚重的嘴唇，身材像山东壮汉。性格含蓄憨厚，乐于理性的协商沟通，我们性格合得来，他说话有些磕巴，话不多，是和平主义者，性格和蔼，我们经常一起商议公司里面的事情。他向我提出许多问题，比如：我的过去在哪里上班、怎么来包装车间了、我家人与领导戴文荣、韩慈华之间的关系的问题，我都如实作答。他有时也如班长一样含蓄难懂，我对他同样信任。

刚开始接触戴哥时，总对他有几分害怕，似乎与戴哥的长相，还有他说话发音粗重有关。接触的时间长了，发现他身材与性格，就像喜剧、小品演员赵本山的徒弟：范伟很相似，性格憨厚。范伟有些磕巴，戴文荣与人交谈，也时常混轮不清，显得混合。如果要找出他与范伟之间不同的地方，范伟是演员，而戴文荣是我们的车间领导，年龄只有3多岁，在车间中还算很年轻的领导。

在淀粉车间，只要天不塌下来，车间领导每个月都会组织聚餐。虽然值班长戴文荣和韩慈华班长经常水火难容，但张罗饭局，即使有的同事对聚餐失去兴致，两位上司也会同心同德。

每一次聚餐结束，餐桌旁都会摆上几箱空酒瓶，让我惊奇，我们喝了这么多！像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员工，几乎有局就有我，而且，我经常是主力吃货。对于同事们在餐桌上谈论的话题，我大多是个好听众。

小时候，我与父亲上山采野菜，曾在山里的电网触电，是身后的父亲把我拽了回来，我还是晕倒在地。没多久，我又听说，有人在山上触电身亡，是新河公司的人。母亲说，那是生活没有出路的自杀行为。

我认为那个触电身亡的人运气不好。现在，我有了更实际的心得体会，正为此烦闷。包装车间的工作操作简单，完成工作，大家聚在一起闲谈聊天。如果没事做，我们也会无聊地找地方睡觉，找到我们是有很难的。我整天混日子，却不知何时有能力改变现实，我觉得我完了！我安逸地生活、工作大半年时间，正值寒意渐浓的秋季，公司412车间发生了最严重的两次事故：

在一个夜班，公司的劳务派遣工，打扫发酵罐内卫生，不知怎么，引爆了残留的氢气，当场死亡一人，昏迷就医一人。公司停产彻查安全隐患，几天后又重新恢复生产。还有一次，发酵罐负压倒吸入空气，罐体报废。这两次事故都对公司造成了巨额赔款或损失。

两次严重的事故以后，凯禾公司的核心部门412和二期淀粉车间相继停产，领导安排二期淀粉车间的员工去一期淀粉包装班组工作。

一期淀粉车间的厂区距离家属区最近，也没有爬坡路段。和松河港儒啤酒公司同在一个厂院，我每天走路上下班。淀粉一期的同事们依然服从二期领导，一期领导会有生产调度工作，但大多不会找员工。我的班长韩慈华，就是从这里走上领导岗位。

淀粉一期和二期的设备基本相同，只是现在，辛苦的码盘工作也交由同事们完成，男同事们简单商议之后，轮流码盘、检斤工作。同事们人手充足，码盘工作相对轻松。来一期工作的同事们完成工作后，热闹聚在小屋里。在谈论问题时，值班长回答的问题最多，我依然要听从韩慈华班长的话，邢高力大哥依然是我最要好的同事。

韩慈华班长的话没有值班长戴文荣多，但他也会说到一些话题。记得有一回，同事们认为，在座的领导中，就属王班长话少，希望他为大家讲故事。王班长迫于无奈，讲述了一个他儿时捉野鸡的故事，我复述大意：夏天的野鸡和冬天的野鸡不一样，野鸡到冬天没有食物，就没有力气飞，还没有地方躲，王班长和几个人一起上山捉野鸡。看那飞起来的野鸡飞一会儿飞到这个人那里，这个人快跑两步追野鸡，野鸡又扇着翅膀又飞到另一个人身边，又换做另一个人追，最后，那只野鸡没力气飞了，把鸡头往雪堆里一叉，就啥都不管了。他们几个人就抓着野鸡拿到家里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