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传信(2 / 2)
不过鹦鹉走后,唐颜就寝时又陷入了遐想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画眉在卧榻上,时而劝说几句,时而抱怨几句,以致唐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复一夜。
鹊巢院的外门每日清晨卯时开启,次日开门时,前院送信的丫头已经站在门前了。
值夜的柳莺收了信,去了中间小院交给了画眉。
唐颜尚未起床,画眉将信递给他,这信便是王妃的第二封,夜里已到南院,只是未曾送交而已。
唐颜迷迷糊糊地看完信,看完之后以为做梦,连忙坐起来,又看了一遍,确信无疑后,催促画眉为他更衣。
起床后,直接去了七宝楼。
费思南看过,笑道:“如此的话,不是正合了世子心意。”
唐颜道:“费老莫要说笑,只是我娘是何意思,昨日的信和今日的信,完全不同的意思。”
费思南道:“看来王妃已经看穿世子的心思,知道世子无端去信拒婚,只是说辞,必有后续。王妃既同意,又不同意,都是王妃的态度,要看世子接下来要做的事与这件事的利害程度。若是世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异常凶险,那第二封就是王妃的态度,若是无关紧要之事,第一封便是王妃的态度。世子不妨开门见山,直说心意,就看王妃如何权衡了。”
知子莫若母,王妃知道唐颜性格软弱,变化无常,寻死怕是随口说说,又联想到赵得无缘无故提到曾夫子的往事,必是受唐颜所托。
王妃心下有了计较,将两封信传给唐颜,看唐颜反应如何,还有什么动作。
唐颜听了费思南的话,回到鹊巢院,立即挥笔写下一封信,可谓是一挥而就,全信如下:“母亲大人在上,孩儿拜读母亲前后来信,方知母亲用心良苦,恩情无限。母亲心系七州之地百姓将士,孩儿自愧不如,自知前番意气说事,如今已无地自容。只是近日诸般事宜接踵而至,搅得孩儿心乱如麻,前日接到江南来信,曾夫子染恙,危在旦夕。孩儿本该亲去探望,奈何孩儿无力前往,意欲着人代为前去,又恐失了唐家礼数。孩儿七岁双腿残疾,随后父亲下落不明,又与母亲分隔两地。于此十年之中,孩儿孤身困于南境大院,不得父母教诲,不尽人子之礼,于天地之间,实为逆子耳。幸得夫子蒙训,礼教竖子十载。曾夫子一代文宗,世居江南,年逾七旬,迫于父亲虎威,屈尊南院为师,十年来对孩儿谆谆教导,不怨不悔。夫子于颜亦师亦父,颜于夫子是徒是子,唐家于夫子亏欠不少,夫子于唐家恩情甚多。时至今日,唐家之亏欠未有弥补,夫子之恩情未有偿还,然则夫子老迈,命将逝矣。夫子临终想见孩儿一面,孩儿囿于残身,又不得母亲大人首肯,唯有惶惶度日,抱憾余生。他日若娶国女,但听母命,孩儿自当结草衔环,以报母恩!不孝子颜拜上!”
写完这份信后,唐颜久坐不去,信中所说皆是有感而发,全无哄骗王妃之意。
唐颜想起十年来与曾夫子之间的点滴,不禁潸然泪下,打湿信笺。
等到泪渍自干后,方才让丫头送与赵得,令赵得代传。
当王妃隔日收到书信后,见信上有些字迹模糊,没有细想何故便读起信来,看罢摸着那些模糊的墨痕,猜想此信或是唐颜含泪写下。
王妃又将书信默不作声的看了两遍,翻飞的思绪让她想到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在这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唐颜何其可怜,自己何其可怜。
唐颜过着无父无母般的日子,自己又何尝不是过着无夫无子般的日子。
王妃心下问起自己:若是此刻有个对自己来说极为重要的人即将撒手人寰,自己又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王妃当下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立即传去南院,交给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