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等级（2 / 2）
此刻，正是飞鹰队大举压上之际。
在主场观众的助威声中，飞鹰队连续几波冲击黄鹤队的球门，可惜中前场徒有气势却没有效率。
就在飞鹰队的中前卫黄英杰草草了事的一脚远射未果后，黄鹤队一个快速反击就杀到了飞鹰的禁区外。
飞鹰队的中后卫熊海亮离着对方前锋还有老远就是一个凶狠的滑铲，被对方趟球后轻盈地跳起躲过。
守门员邹文庆死守门线不敢出击，被对方前锋轻松推射死角得手。
转播镜头适时地给到了秦朗，在他紧绷的脸上，气色似乎更加憔悴，一缕已经完全是白色的散发正垂了下来。
直到最后，飞鹰队也无法扳回比分，无奈败下阵来。
此役过后，吴淞飞鹰就此跌入降级区，位列倒数第二。
钟器挠了挠乱蓬蓬的卷发，
“头疼，离世界之巅又更远了啊”
…
翌日上午，蔡士廷会合了戈石浩，一起去往沙洲千里足球俱乐部。
俱乐部在村南，与临村接壤之地。
到了地方，只见眼前是几栋颇为陈旧的建筑，被一圈砖墙围着，有几块砖头或已消失不见或已残缺断裂，无声地传达出一股萧瑟破败之意。
墙正中所开的大门虚掩，门边的墙上竖着牌子：“沙洲千里足球俱乐部”。
蔡士廷见戈石浩微露失望之色，就宽慰道：“毕竟只是参加第六等级联赛的球队，和大部份业余的比起来，这已经是很好了。”
戈石浩点点头道：“蔡叔，我晓得的，俱乐部从没伸手要过钱，周叔这些年想必撑得也很辛苦。”
周叔是当年戈不凡和蔡士廷的队友周平安，现在沙洲千里俱乐部的主席，
二人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不见周平安，找人一问才知道在训练场上。
从办公楼出去，绕过横亘在前的一排矮平房，眼前出现了铁丝网围着的平地，就是训练场了。
场内是一片人工草地，一半空着，另一半上面有几个人正围着训练用的小锥桶在做着热身动作。
戈石浩忽地瞪大了眼睛，道：“那、那还是个女的？”
场内的确有个女子，戴着运动发箍，一头长发随着行进中的高抬腿在身后起起落落地飘扬。
也许是戈石浩的声音响了一些，那女子转过头来不悦地扫了戈石浩一眼，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少女。
“老蔡，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张开双臂迎上来。
正是周平安。
蔡士廷与其拥抱了一下后，让出了戈石浩，笑道：“你看看这是谁？”
周平安打量了戈石浩片刻，眼中先是一亮，旋即竟微微涌出水汽，嗫嚅道：“像！真像，和不凡一模一样。”
戈石浩道：“周叔，我是小浩啊。”
周平安狠狠一把抱住了戈石浩，将身材远比自己高大的戈石浩勒得差点都透不过气来。
在戈石浩翻白眼之前，周平安终于松开了手，将二人带回了自己办公室，又是泡茶又是糕点，热情之至。
寒暄过后，周平安向二人尤其是戈石浩介绍起了俱乐部目前的情况。
共和国的男子足球联赛前五级都是职业级联赛，对俱乐部的各方面包括主场的比赛条件都有严格的规定，球员和工作人员也是支付全职薪水。
沙洲千里足球俱乐部自成立迄今，最辉煌时也不过打进第三极联赛，大半时间倒是在第五第六级联赛间升降，算是个半职业半业余的足球俱乐部。
俱乐部现在只有一线队，堪堪凑了二十名球员，而每周领固定薪水的不过六人，其余球员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签的都是兼职合同，每周只是来训练一两堂课和周末参与比赛。
蔡士廷问道：“狄皋那小子呢？”
周平安笑道：“那家伙也不要钱，只要每周领一批酒，再加上在食堂里解决吃饭的问题就好了。”
蔡士廷摇摇头，唏嘘不已：“他以前多高的成就啊，现在却泯然众人。”
戈石浩也问道：“我看到有个女生在训练，她也是我们的球员吗？”
周平安略带尴尬地道：“她是我闺女周小雅，打小就喜欢和男孩子一块儿踢球，一点不像其他女孩子。低级联赛不严格，打比赛时头发一盘就能上场。小丫头就好这个，她还在上学也不用给薪水，正好给队里也省点钱，哈哈。”
戈石浩无言以对，只能道：“这些年可辛苦周叔你操劳了。”
“哪儿的话，”周平安摆手道：“咱都是土生土长的千里村人，对俱乐部又有感情。要不是你爸当初把地和房子都买下了，现在怕是连租金都付不起啊。”
周平安又续道：“也亏了老钟的酒厂当时一起入了股，这些年，还真靠这酒厂的收益，才能维持队里的运作。”
沙洲千里足球俱乐部所处的联赛等级太低，没有电视转播和奖金收益，更没什么商业影响力去吸引赞助，比赛日的门票收入又实在有限。
而工资、比赛和训练用具、客场交通、固定资产的维护修缮等等，样样都要花钱，也亏得是有个三产企业方才有进项可以贴补开销。
三人聊得愉快，眨眼的工夫便到了中午，就准备一起去俱乐部食堂就餐，等着看下午的比赛。
戈石浩站起身来，忽然看见窗帘后面的墙上露出小半幅照片。
周平安和蔡士廷相视一笑。
周平安下巴一努，对戈石浩说道：“拉开看看。”
窗帘拉开后，现出了完整的照片。
是一张足球队的合影。
落款是“沙洲千里登顶乙级联赛，一九八六年五月”。
戈石浩指着照片，辨认起自己所识之人，边找边说道：“这是蔡叔这是狄皋叔叔吧周叔你那时候这么瘦啊”
最后，戈石浩的手指停了下来，慢慢摩挲着照片中的一张脸庞，呢喃道：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