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庆班（1 / 2）

“哦……，一时聊的太起劲，都误了时辰，现巳时已过，院厅里已备下酒菜，我等移步院厅，边吃边聊，哈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缪能提起酒杯，向各位班主敬酒，现在，他一身真丝绸布，外披短卦，脚蹬快靴，又经梳洗，神采绰约，哪里还有半点寒酸相。“在下罗缪能，得四喜班主与其它几位班主梨园兄弟照顾，才有幸能来到安庆府，与我老丈人一家团聚，在下敬各位班主一杯？”

“哪里，哪里，都是任老堂主广撒恩德，才有福报，我等哪里当得起堂主姑爷的“照顾”二字，日后，我等四大班在江湖上行走，以后还得仰仗姑爷威名呢，我等几位这厢有礼了，哈哈……，来来，我等同干了此杯……”

“来，来，我们同干了此杯……”

“来……，干。”

“哦……，刚才在堂上，忘了介绍一位弋阳同来的好后生，是我三儿同窗乡亲，结婚当日，被路过府兵杀父辱妻”罗缪能又端起酒杯，一干而尽。“今日罗某想请各位班主带着这位后生行走天下，拜托了……”

“任老堂主，当今朝廷真是良莠不分，善恶不分，要这朝廷何用……”四大班主一听，天下还有这等事发生，气得圆目怒睁，一生闷气也干了此杯。

三庆班班主秦相玉接过话来言道：“任老堂主，我三庆班在太湖一带心走江湖，梨园卖艺，愿意接下这后生……”

缪能一听，连连叫道：“封丘小兄弟，你快过来敬上一杯……”

用过午膳，大家这就抱拳相送，赵封丘跟着三庆班班主秦相玉去了。

来到安庆府三庆班总堂，庭院也是匠心独特，一片徽派木雕，无一不透出精致，各个楼台亭阁院舍，都是“咿咿呀呀……”的吊嗓子，或者是下腰，翻滚等基本功动作……

“封丘小兄弟”班主秦相玉，他也以任老堂主女婿一样的称呼赵封丘，言道：“你既然来到了三庆班，附身了梨园，与我等一起行走江湖，少不得要吃苦耐劳，这你可知道？”

“这里感谢班主知遇之恩”赵封丘便要下拜，言道：“我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又无一技傍身，除了一身蛮力外别无其它，遭此厄难，只会感恩，哪里还会有刁钻耍滑之想的，班主有苦累之活吩咐来就是……”

十一月十六日，酉时，地点：安庆码头；

今日，三庆班已经装好船，沿长江入太湖，两日后在湖州府上岸，为湖州府庙街喜庆，要唱一个月的庙会戏。

赵封丘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三庆班有几百人，班子本身就是个好大的集体，像赵封丘这样半路出家的人不少，大家也就见怪不怪的，刚进入戏班子的新人，哪怕是像赵封丘这样的，是班主秦相玉亲自安排的，也一样要受苦受累的。

这两日在路上，班子里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唯独赵封丘一人默默不语，就是秦相玉班主叫他，他也一样简单回复。

两天转眼就过了。

在湖州的这一个月里，赵封丘在三庆班里尽干一些粗活、累活，有时候不凑巧，也在台上打个旗，杨个帆的，一来二去的耳染目睹，也会了几句唱腔，做做摆。

赵封丘孤身一人，从弋阳县那几十户的小山村里出来，为人自然踏实。

三庆班里的戏子伙计们都道这后生老实，干活勤快，回话的声音高亢，传个话，叫个号子都愿意由赵封丘他来，平时也会指导一下他的唱腔做摆。

赵封丘知道自己年龄长，下不得腰身，又不会识文断句，可他有天赋，已经传唱，他便会记在心中。

赵封丘历经过大难，人已成熟，知道自己下不得腰身，别人收场后早去休息了，唯有赵封丘他还在一字一句的琢磨，不论事情大小，只要自己不懂的，他都会向大小师傅们虚心请教……

十二月廿八日，三庆班要去苏州一大户人家唱堂会，这户人家的老太太刚好八十岁，儿孙们要为老太太祝寿，唱的是堂戏，也是规模不小。在苏州一带昆曲盛行，昆曲唱腔委婉，声音悠扬，但都是一人一鼓，或一人一琵琶的曲子，听起来很单调，也没有戏班子的场面宏大。

三庆班下太湖，到苏州。

三庆班里有个女孩子，名字叫秋月，身材不高不矮，瓜子脸，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儿不说是最美的，起码也能排在头前几个，要是搁在世面山上说，那就百里挑一的了。

一个多月来，见赵封丘这后生为人特别实诚不说，人还很勤劳，有事没事的，秋月就愿意与赵封丘在一起，就愿意教他一些说唱功夫。

秦相玉见了，知道年轻人心意也有心牵线，好让这个受尽了磨难的后生有个归宿。

可赵封丘心里还压着新婚妻子和着一家人的惨死，除学习之外他并不愿说话，就爱干活，就爱学戏，其实那都是赵封丘想以此麻醉自己神经，以他的能量，他知道无法报仇，他只想把自己的遭遇用声音给抒发出来。

赵封丘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加上弋阳人平常说话的语音就声音高亢；有秋月姑娘的谆谆教导，这一个多月来，赵封丘的唱功也很不一般了，几本戏曲的说唱已了然于胸。

老寿星八十岁了，眼睛不甚看得清楚，台上那些做打动作，老寿星毫无兴趣，耳朵也有些听不见，三庆班的唱功，因为声音过于委婉，老太太也不甚感兴趣，一连三天，都不见老寿星打赏的，这把班主秦相玉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叫来秋月、恒生、寇马等几个台柱子，言道：“这是堂戏，若今日还不见老寿星打赏，那今日三庆班就栽在苏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