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1 / 2）
天刚刚亮，刘明远就听见门铃响个不停，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阳光并不刺眼，特别柔和。他不情愿地穿好衣服，穿着拖鞋跑去开门。他本以为来人会是王雪梅，因为昨晚说好今天她要搭他的车去市里，然而开门一看竟然是曾志强。
刘明远有些诧异同时有种想关门拒客的想法，为什么呢？因为每次曾志强这样不请自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求之事都是借钱。刘明远算是领教了，碍于情面，又不好拒人门外，他还是面带微笑地把他迎了进来。
昨晚王小利还跟他聊过这事，他还当是玩笑话，没想到一早曾志强就来了，跟前几次一个样。刘明远最近是手头宽裕了些，是为创业准备的钱，现在他最怕曾志强开口借钱。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曾志强一进门就大倒苦水，叽哩哇啦说了一堆理由，就为了两个字“借钱”。刘明远听着眉头紧锁，左右为难——借了自己的创业梦要破碎，不借又伤了好朋友的心。刘明远思虑再三，考虑到自己的现状，加上之前借出去的钱，曾志强从来没有还的意思。这一次，他开口就要5万，如果真要是借，自己也要找别人凑凑，刘明远直接拒绝了。
曾志强见他拒绝，从西装里掏出一张欠条与一盒印泥拍在桌上，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只要用一个月！下个月这个时候我准时还上！我确实是急用，要不然也不会开口。”
刘明远见他有备而来，心里有些不舒服，碍于情面，他没有点破。他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说：“来！喝水！不是我不想借你，而是我现在也没有几个钱。借了你，我就要吃土了。这个忙，我帮不上啊！你得自己想想办法！”
刘明远说得很清楚，曾志强依旧不死心，说：“不用怕！等我那边工期结束，结到工程款我第一时间给你。现在缺口很大，等着救命呢？工期延误了，就白干了！”
刘明远见一脸着急忙慌的表情，哪次不是这样，哪次不是借了，哪次他还过。古人云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但是曾志强不懂这个道理。碍于情面，他没有跟他算账，但是真心不想再借，说道：“老兄啊！我这点钱真的不能借。我这个月底就失业了，就指着这笔钱干事呢！如果我借了你，我还要不要做事了？”
曾志强没有听他诉苦，依旧自顾自地说：“这次真的不一样！如果今天拿不到钱，堵不上这个窟窿，白干不说，还要赔偿违约金！放心！我这边结到工程款，我把前几次借的钱也一起还你。再说了，你那不是还没影的吗？能不能做成还另说。要我说啊！你也别去投资了，就跟着我！捡现成的总比投资没有影的事儿强。”
也许只有朋友间才敢这样毫无忌讳的沟通，但是这样的沟通方式谁都不会喜欢，包括刘明远在内。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成全自己，贬损他人的意味，任谁听来都要生气，如果是不熟的人，估计此刻他已经被轰了出去。
刘明远听来心里很不舒服，也很反感，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不借”。曾志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一如既然的不依不饶。
“你心可真大，自己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你自己看看我的未接电话！”刘明远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的未接电话给他看，座机号十个有九个是催收电话，全是找曾志强的。
曾志强凑近一看，心里发慌，有些不自然，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底气，轻声细语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反问道：“这不就是几个座机电话吗？有什么稀奇的？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刘明远见他还在装，再也忍不发火，说：“昨晚我跟小利聊过这事，他那边的情况跟我这一样。再说说你的大项目，有吗？以前你来借钱，我有说过什么吗？什么也没有说。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5万了。如果今天我再给你5万，就是1万哪！老总！我是一个打工的，钱来的不容易！”
曾志强低下头，一声不吭，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也就一会儿，他就恢复如常，依旧是那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或者说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模样，说：“我这次确实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要不然也不是求你。你自己考虑一下，帮还是不帮？王小利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他不肯借，也就算了，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算什么朋友？”
此话一出，刘明远心态直接炸裂，忍无可忍地说：“扪心自问，我跟王小利两人作为朋友，对得住你了！就我个人而言，能帮就帮。可是你呢？你没把我们两个当朋友，是你的提款机啊？你常说我们不务正业，这句话你应该说给你自己听，而且要刻在骨子里。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这钱我借不了！”
曾志强站起身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说：“你们不就是看我落魄了吗？怕我还不起嘛！告诉你们总有一天我会翻身。”说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说：“别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她担心。”
刘明远闻言，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摔门而去。他并非铁石心肠，并非不想见死不救，只是自己能力有限，确实是有心无力。一边是女朋友要求买房，一边是自己未开始的创业梦，一边是生活柴米油盐，一边是朋友情谊……哪一样不需要钱，哪一样不需要钱来维系。他以前把钱看得很轻，如今钱却成了一座大山压在身体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刘明远深知如果这次不借钱给他，估计多年来的情谊就断了。他选择了情谊，他还是微信给他转了1万，还是写一段话给他，说：“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废话不多说，1万借你。”信息发送出去，并没有回复。他苦笑了一下，说：“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曾志强刚走不久，王雪梅就开门进来了。一进门，她就看见刘明远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不怕脸上长皱纹啊！”
刘明远着实被吓着了，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差点没有撞到天花板。他定睛一看是王雪梅，说：“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我哪里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我错了！看……当做给你赔礼道歉的礼品吧！”王雪梅把手中的早餐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后放在桌子上，自己一盒，刘明远一盒，说：“这是你最爱吃肠粉，特意给你加了两个鸡蛋。赶紧过来吃啊！傻坐着干嘛呢？”
刘明远惊魂甫定，笑了笑，调整坐姿，正要拿筷，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几分钟后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说：“还是雪梅妹子心疼人。”
王雪梅白了他一眼，边吃边说：“我上来的看到曾志强了，我跟他打招呼了，他行色匆匆、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看他的样子，像谁得罪了他一样，一副苦瓜脸，看着叫人心疼。我印象中他一直是风风火火……”
“这么关心人家啊！”刘明远三下五除二快速吃完，拿纸巾一抹嘴，给她一个迷惑的眼神，回房拿东西去了。不久，房间传来他的声音，说：“你自己的东西收好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这个懒鬼了！”王雪梅收拾干净餐桌，就先下楼去了。
一路上，王雪梅一句话没说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她叮嘱他了几句，就上楼去了。刘明远笑着送她上楼后，方才离去。
此时蓝色的天空中有朵朵白云，火热的太阳一点儿也不温柔散落在万物上，花儿萎靡不振，人儿无精打采。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稀稀拉拉有车驶过，人几乎见不到了，估计都躲在阴凉处乘凉。偶尔有几条狗出来觅食，到处嗅嗅就跑开了。
刘明远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跟陈玲通了个电话，就直奔花田小区去了。花田小区是个环境优美的安置点，隔着一条马路就到了兴元市体育广场和文化广场。刘明远去花田小区需要经过体育广场，正好陈玲说她没有那么快到家，他一个人回去觉着无聊，就在体育广场内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天气太热，人容易犯困。他坐下没多久，风没吹几下，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天气，这风，真是折腾人。”他拿出手机见陈玲一个电话都没有来过，心里很是不解。心想：这不是饭点了吗？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来过呢？
刘明远回到出租屋，陈玲还是没有回来。他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她回复了一句正吃着就挂了电话。他一个人也不想下厨，看着台面上有一桶泡面，将就着吃了。吃完后，困意又来了，他趴在床上睡着了。
下午三点，刘明远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客厅里说话，赶紧出去查看。只见陈玲身穿白色t恤、牛仔裤外加一双小白鞋。秀发高高盘起，画着淡淡的妆容。此刻，她正在分拣着水果准备放入冰箱。
“你醒了！”陈玲淡淡地说了一句。
“对！有点困，眯了一会。”刘明远走过去帮她收拾东西，却被她拒绝了。他无事可做，就坐在沙发上喝着水，静静地看着她干活。
自从上次吵架后，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过了。家里没什么变化，他也觉得有些生疏了。但是看到陈玲，一切又变得熟悉起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特别矛盾，活的很累。
“这么长时间不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怎么气消了，知道来找我了？”陈玲收拾好，洗了两个苹果，丢给刘明远一个，自己留了一个。她耐心地削完皮，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送。
刘明远不想说是她不让自己来，也不敢说她的不是，只好岔开话题，说：“我们几点回去呢？”
“我妈今天不回家，我也就不回去了，晚上我们去我妈那里吃饭。”陈玲如是说。
刘明远闻言，并未说话，像个木头一样坐着，手里的苹果掉落在地，他也没有察觉。
“你发什么呆？不就是不回去吗？有什么好惊讶的！”陈玲捡起掉落的苹果，不忘念叨他几句。
“不是说好的事情，怎么变卦了呢？”刘明远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紧紧地等待着陈玲的训斥。
果不其然，陈玲闻言，很是不悦，说：“你是想见我，还是想见我妈？”
刘明远不敢说话，避开她那要“杀人”的眼神，无味地咬了一口苹果，细细地咀嚼着。
“下午没事，陪我去南山公园走走！”陈玲说完，就进房间去了。
刘明远本想说天气这么热，还是待在家里凉快。转而一想，自己过来不是为了吵架，就满口答应了。
南山公园坐落在美丽的兴元市西南角，那里山高林密，奇山怪石，美不胜收。每当下午这个时候，这里都是人来人往，除了休闲娱乐，最重要的就是避暑。
刘明远两人一下车，就奔着一个大香樟树下跑去。它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树下乘凉，绝对是好去处。两人树下没有座位，正要离开。又见一旁的凉粉摊有座位，就去了凉粉摊，一人点了一碗。
两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然而刚坐下，谁也没有喝一口，陈玲就说：“你真打算去创业吗？”
“对！”刘明远简单的回了一句，惜字如金。
陈玲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赞美了一句美丽的老板娘手艺真好，回头严肃对着刘明远说：“你想过没有？一旦不成功，你可能一无所有。”
刘明远喝了一口后，又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没几下功夫就见碗底，觉着没喝够，又来了一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已辞职，我……”
“你真的辞职了？”陈玲之前以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如今他亲口对自己说，他还是有些惊讶。
“对！”刘明远正吃得欢，依旧惜字如金。
陈玲看了看刘明远的神情，知道他决心已下。可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说：“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我们现在的条件经不起折腾。先不要说钱，你连基本的经验都没有。没有经验，是要吃亏的。”
刘明远见她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神情，笑中带着几分勉励，也有几分给自己打气的意味，说：“做了，就有了！就像我开车一样，那也不是从无到有，再到老司机吗？哈哈哈……”
陈玲气的把碗一推，没心情吃了，起身就走，也不管刘明远会不会跟上来，边走边说：“那是体力活，做生意是脑力活，能一样吗？”
刘明远苦笑不已，结了账，快步跟了上去。他抓住陈玲的手，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关键都是你敢不敢做？敢做，它就容易；不敢做，它就难。现在我们都是门外汉，里面的门门道道，只有走进去才能看清。”
刘明远说的没错，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做都没有做，怎么知道自己干不成呢？只有去做，才知道结果是什么。陈玲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女人是感性的，大道理确实不管用。与其无休止的讲道理，不如顺从她的道理跟着去做——现实中没有几个男人敢这样做，因为大男子主义作祟，或者说某某人会议论你没有男子气概。至于这个某某人是男是女，好像多数是女人。
有人说如今社会关系变了，女人变得越来越强势，男人变得越来越窝囊？诚如刘明远之类的年轻人，拼了命地想挣钱，希望给自己的女人一个更好的生活，然而现实也有人说是命，却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她不认可你的努力，也不想跟你同甘共苦，只想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
陈玲甩开他的手，脸色极度难看，口气也僵硬，说：“现在买房的钱都没有着落，又要拿钱去投资，我真担心……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多想想后果。没有钱，你拿什么去买房？没有钱，你拿什么娶我。”说完，她竟然难过地掉下来几滴眼泪。
刘明远心里不好受，特别是看到她难过落泪，刹那间他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创业。也就在这刹那间他想到了一个词“成家立业”，可是没有钱买房，拿什么成家呢？忽而他又想到“业立家成”，有经济基础，才能撑起一个家。他不知道怎么读这个词才是正确的，怎么念似乎都有道理。
刘明远还是觉着自己不应该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是应该去创业这条路上闯一闯。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翻身，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成家”。他帮她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想过了！我们都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结婚先放一放。”
“你……你变了！”陈玲很惊讶，以前都是他催着自己要结婚，今天说出这样的话能不让她惊讶吗？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他面无表情，有些木讷，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疲惫，正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人都要变的！我们不能总像小孩子一样简单思考问题，还是要多想一些的而且复杂一些，甚至要想的长远一些。”刘明远望着远方，心生向往。
陈玲见自己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而自己又无法说服自己跟着他的思路走，哀叹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感慨不断。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觉着比较累？如果是，你可以走。我不勉强，也不挽留。”
刘明远从不矫揉造作，说话直来直去，从不绕弯子。陈玲经常说他情商低，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都这样。只听他说道：“确实很累！玲儿，从下午到现在，你笑过吗？你一直绷着个脸……你先不要打断，让我说完。我们在一起有五年多了吧！不管你要求什么，我都尽力而为，很少让你失望吧？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为了让你开心让你满足，付出了多少呢？你想过吗？”
陈玲也不是无情的人，更不是健忘的人。想到从前，再看看现在，两者一对比，她觉得自己过分了，这是发自内心的领悟。但是性格执拗的她并没有选择道歉，从来没有想过道歉。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如翻江倒海一般直抵内心深处，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的争强好胜伤了他的心。人都说往事不可追，可是没有往事的对比，人又如何分辨现在的是与非、快乐与悲伤？人都是这样，总有一段时间活在回忆里，活在过去美好的时光里，陈玲也不例外。
夏天的风容易让人沉睡，也容易让人清醒，沉睡与清醒间万事藏于心，不让它随风飘荡在这美丽的天空，化作一朵朵美丽的白云，供他人欣赏，让自己心伤。
风静静地吹，人静静地走。
刘明远两人走进森林中，选了一条羊肠小道。登至半山腰，在一块巨石旁坐了下来。你不言我不语，两人都似有千言万语想向对方倾诉，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看着对方，目光都落在脚下的兴元市区——高楼林立间有梦想的终点，也是遥不可及的梦的开始。
刘明远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心生向往，也心生厌恶。不同的心境，都是因为身边的人——陈玲。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时出现，并未占据他享受爱情的心情。他轻轻地靠近她的身边，直至把她搂在怀里。他闻着她的发香，心情愉悦了许多。
陈玲没有拒绝，而是安静地享受着他的怀抱。反而刘明远有些不自然，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推开陈玲，跳上石头上，举目四望——东看看西看看，没有什么重点，也谈不上喜欢。
陈玲见他离开，心里没有波澜，想到之前的话题，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我们要向前看，不能总活在记忆里。过去再美，那也只是回忆，何必浪费时间去回忆呢？”
“你说的对！过去的不能当饭吃，过去的不能当饭吃……”刘明远像复读机一样，没有感情地反反复复说了几遍，一遍比一遍的声音小，最后细若蚊声直接被公园外的汽笛声淹没。
“本来就是！老是活在过去，除了感慨，能得到什么呢？要我说啊！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眼前的能拥有争取到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浮云。你呀！不要想那么多，还是老老实实去上班吧！那样比较稳妥！但是房子的事你得尽快想办法，我已经受够了租房的生活。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装修的事，我都想好了，就等房子到手了，哈哈哈……”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明眸皓齿间都带着笑意，天上白云也跟着她开心，云卷云舒间一个又一个云状的笑脸形成。她开心地像个孩子如数家珍似的说着自己看中装修风格、家具样式甚至一切生活用品等等。
一路走，一路说，从山上，到山下。刘明远心情极度压抑，即便在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地间，他也觉得喘不过气，有种窒息的感觉。
从山上下来，两人来到湖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陈玲靠在他的肩上，眯着眼睛养神。刘明远轻揉着她的肩，目视前方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孩子在寻找新奇的事物。然而南山公园，他来了不止一百遍，一草一木都熟悉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新奇。
“明远！你说人怎么那么累呢？”
“你说呢？”
“欲望！”
“欲望？”
“以前小的时候，我家里很穷，别的小朋友上学都有钱买零食吃，而我没有。别的小朋友都有漂亮的衣服穿，而我没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那个时候我就立志，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挣好多的钱，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不是梦想吗？怎么能说是欲望呢？”
“梦想与欲望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醒来和睡着的区别。”
“哈哈哈……说来听听！”
“梦想，只有在醒着的时候会想，睡着了就忘记了。但是欲望，不管你是睡着与醒来都会想，而且像是刻在骨子里，永远不会消失。”
“只要我们心怀希望，我相信一切都会有的。”
“小时候梦想这东西我不缺，也追着梦想走过一段路，后来大了走着走着、追着追着就没有了。哈哈哈……昙花一现！海市蜃楼！”
“别这么悲观，我们都还年轻。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梦想迟早会实现的！”
“你总是那么乐观，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