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试一试他的手艺（1 / 2）

那是一盏灯，从没见过那么苍白的灯光，悬挂在低矮的，泛黄的天花板上，牛英俊每次抬起头，脑袋都会碰到它。

灯光随着牛英俊的影子而晃动着，仿佛有鬼魂坐在上面，逍遥自在的荡着秋千。牛英俊的双手在那片苍白之中，不停的忙碌着，“啪啪啪，啪啪啪……”有时候像是在打蚊子，有时候像是在洗衣服。只是那啪啪声很孤独，与苍白的灯光默默的混合在一起，感觉非常凄凉。

莫索夫已经答应了总司令，牛英俊要给集中营的所有军官，提供按摩。所以，在牛英俊刚刚从毒气室，活着出来之后，就立刻开始干活儿了。

他们找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除了有门的那面墙之外，其它三面墙上，都挂着褐色的窗帘，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床，床上也铺着和窗帘一样颜色的床单，那是党卫队最喜欢的颜色，显得很庄严，又很私密。

其实牛英俊一点儿都不会按摩，就是捏捏这儿，捏捏那儿，瞎揉揉瞎拍拍，反正那些纳粹军官也不懂。

但是，瞎揉揉瞎拍拍也是很累的，所以牛英俊每天都把自己弄的精疲力尽。

此时此刻，褐色的床单上趴着一个胖顿顿的身躯，就是那个集中营的总司令官，弗朗茨·施坦格尔先生。他要亲自体验体验牛英俊的手艺。施坦格尔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眼帘虚掩着，一副熏熏燃的样子，看起来很享受。牛英俊攥着拳头，在施坦格尔的背上，不停的锤。

就在这个时候，莫索夫推门走了进来，看见趴在床上的施坦格尔，于是毕恭毕敬的打了个招呼：“司令官也在这儿呐。”

“是啊，来试试他的手艺。”施坦格尔扭过脸，朝着莫索夫笑了笑，看样子，感觉还不错。牛英俊挥舞着两个拳头，轮番的锤打，打的很暴力，而施坦格尔却舒展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任由血脉在拳头下面喷张，然后继续对莫索夫说道：“你来的正好，你替我告诉他，我的脖子不太舒服，让他给弄两下。我跟他说了半天，他好像没听懂，一直在跟我的脚脖子玩儿命。”

莫索夫脸色有些无奈，然后对牛英俊说了一句：“牛哥，他让你给他捏捏脖子。”

之后，莫索夫拉过一把椅子，战战兢兢的，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牛英俊的拳头停住了，似乎很不愿意服从，但是，牛英俊并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把手指，不情愿的移到了施坦格尔的脖子上。

施坦格尔很满意：“对对对，就是这里，使点儿劲儿，再使点儿劲儿。”紧接着，施坦格尔的鼻子里面，发出了酸爽的哼哼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那盏灯被牛英俊碰了一下，于是又摇晃起来，使得那苍白的光芒，在施坦格尔胖顿顿的身躯上，不停的游走，由快到慢。

空气随着游走的灯光，变得有些沉闷，莫索夫和牛英俊都不敢说话，只有施坦格尔很兴奋，饶有兴致的说个不停。

“这手艺叫什么来着？你之前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试过以后才知道，真是太棒了，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是被重新安装了一遍似的。难怪你一定要救他，这人确实很有用。我外婆也是风湿很严重，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让我外婆也试一试。我外婆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仍然很好，一顿饭能吃一个肘子，再加半斤葡萄酒，我想这就是优良血统决定的……”

“……略略略，略略略……”施坦格尔很兴奋，一直说，一直说，然而，牛英俊却朝着施坦格尔的屁股“啪”的拍了一下，然后用英语说了一句：“好了，起来吧。”

“这就完啦？”显然，施坦格尔还没有尽兴，但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施坦格尔慢吞吞的穿着衣服，莫索夫和牛英俊耐心的等待着。直到施坦格尔高高兴兴的离开，莫索夫和牛英俊才松了一口气。

莫索夫拿出一根香烟，递给了牛英俊，而牛英俊却把整个烟盒接了过去。莫索夫只好把手里的那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当尼古丁弥漫在牛英俊眼前的时候，牛英俊似乎才缓过神来。他本能的朝房门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说道：“他们不是人，是魔鬼。你知道毒气室的那些人，在临死前是什么样子吗？他们在鬼门关前面挣扎，直到惨不忍睹的死去。那里简直就是地狱，比地狱还地狱。”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带领大家从这里逃出去？”莫索夫问道。

牛英俊连着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把烟蒂丢在地上，这才说道：“据说这间集中营最终确实集体越狱了，但带领大家逃出去的不是我们，我们没有那个本事。”

“那个带头大哥是谁呢？要不要我去帮帮他们？如果有我的帮助，他们会顺利很多的。”

“带头大哥可能还没有来集中营，等他来的时候，你就不在这里了，代替你职位的，是一个名叫瓦格纳的人。”牛英俊说着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或许，在他们逃离索比堡之前，我们可以帮他们杀了那个司令官。”

“哦我的天，这苹果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施坦格尔穿着一身笔挺的纳粹军装，从办公室里面出来，悠闲的站在莫索夫旁边，手里面拿着一个红红的苹果。

“怎么了？苹果不好吃吗？”莫索夫看了一眼施坦格尔，随便的回应了一句。

“又酸又硬，咬起来太费劲了，我的腮帮子都肿了。”施坦格尔说着又咬了一下，但是，只咬下来一层皮儿，于是遗憾的耸了耸肩：“回头我还要去找牛英俊，让他帮我捏一捏腮帮子。”

“现在就去吧，我想牛英俊会很愿意帮你捏腮帮子的。”虽然莫索夫讲话很殷勤，但却露出一副玄妙的表情。

“不，现在不行，现在我们要去铁道边儿，处理一批新来的犹太人。”说着，施坦格尔把只啃了几口的苹果，朝着脑后一扔，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并且丢给莫索夫一句话，或许应该说是命令：“叫上那个牛英俊，让他也去铁道边儿，迎接新来的，嗯……迎接新来的朋友。”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一趟七成新的火车，拖着长长的汽笛声，和一团黑乎乎的烟雾，开进了索比堡。

“呜……”

在车上的人们，就快吐黑泥的时候，火车才不慌不忙的，停在了铁道边上。

车门和车窗都用木模板钉着，直到纳粹士兵稀里哗啦的，打开车门上的大锁头，车厢里面才进去一缕清爽的空气，和一抹耀眼的阳光。然而，对于车上大部分人来说，那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缕清爽的空气，和最后一抹耀眼的阳光。

车厢外面，一如既往的站满了纳粹士兵，和志愿者。这一次，牛英俊也成了志愿者，他穿着一套集中营统一配发的衣服，戴着一顶集中营统一配发的帽子，最重要的是，胳膊上套着一个，带有志愿者标志的袖箍。牛英俊不喜欢穿成那个鬼样子，但是，他没有权利拒绝。

黑胶唱片一如既往的，在留声机上旋转着，大喇叭里面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牛英俊记得那首曲子是梦中的婚礼，很治愈的旋律。当然，在欢迎仪式上，永远都少不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枪口。

按照惯例，施坦格尔春风满面，笑容可鞠的，致欢迎词，之后，就把那些新来的“朋友”，交给了莫索夫。

突然！人群之中，一个伟岸的身影，引起了牛英俊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牛英俊，眼前这个伟岸的身影，就是带领所有囚犯，逃离索比堡的那个带头大哥。

于是，牛英俊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来了？路上顺利吗？”牛英俊神神秘秘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谨慎的看了看其他的人，压低了声音，很坚定的说道：“你一定要带着这里的人，逃出去！”

那个人有些惊讶：“我？你是说……”

牛英俊一把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紧接着，又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神秘的说道：“对！就是你！你先别问那么多，以后慢慢会明白的。总之，你就记住一句话，一定要带着集中营的人逃出去，你行的，我看好你。”牛英俊说着，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话说，牛英俊挑选的这个人，名叫李昂，正是这个人，在不久之后，带领索比堡所有囚犯，成功的逃了出去。至于牛英俊为什么会选中这个人呢？牛英俊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