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2)
小盛说,“徐兄如果住客栈,还不如去我家住。”
小盛说,“你我如此有缘份,如果你不嫌弃我穷困潦倒,不如去我家住。”
小盛的语气极为热情,而且态度十分诚恳,如果徐先不是看到小盛去嫖妓,几乎要怀疑,小盛是不是分桃子的弥子瑕,或是断衣袖的董圣卿。
小盛又说,“我家比较空旷,平时冷冷清清,你去了,我家也能热闹一些。”
徐先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徐先没有想到,小盛家这么大,有好几进的大宅,这么空旷。
这么大的宅子,只住了四个人,小盛、小盛的寡母、小盛大龄未嫁的姐姐,和一个老仆人。
当然,空旷也可以指,房子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
小盛安排了一个客居院子给徐先住。
七大间,一个人。
说实话,住在这里,晚上的时候,比起荒郊野岭,好像还要恐怖一些。
寄住在别人家里,依照礼仪,是要拜见家中的长辈。
小盛的长辈,就是小盛的寡母。
小盛的寡母,不是传说中的永远八十岁,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和徐先家中的云姨,年纪差不多。
说不定,她们以前还认识。
小盛的姐姐,低着头,站在母亲旁边,听他们讲话。
其实也没讲什么话,无非是小盛的母亲问一问徐先的基本情况,然后说不要客气像在家里一样,说小盛叛逆不懂事,说以后多指点多提携之类的。
徐先并不擅长家长里短的,幸好小盛的母亲倒是通情达理,拜会很快结束了。
*****
第二天,小盛说,“我们去弄些钱。”
徐先说,“怎么弄?”
小盛和徐先都清楚,钱是徐先的死穴。
小盛似乎对此事,早就有所蓄谋。
小盛说,“每个月的初二和十七,长安的有势有钱人家的孩子们,就会凑到一起玩,好好运筹一翻,弄个三五百两银子,是没问题的。”
徐先说,“我俩怎么分。”
小盛说,“五五。”
徐先冷笑。
小盛说,“你六,没我,你进不去。”
徐先说,“我可以去找魏超。”
小盛说,“你七,并且我的那一份,可以暂时寄放在你那里。”
徐先说,“三年。”
小盛说,“三年。”
徐先说,“你家里,好像没什么钱。”
小盛说,“我和魏超之间,还有那家赌坊,你去过的,有些账目,不是很清楚。赚到的钱,我希望先放在你这里。也许有一天,我阿母和阿姐,需要钱了,你可以给她们。”
徐先点了点头。
小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运筹一下吧。”
没个人都有各自的顾虑,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小盛,包括徐先自己,也不例外。
互相之间,也帮不了什么忙,并且有些忙,连顺路都不行。
这次,只能叫互相利用而已。
他们其实心里都清楚,只是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
*****
武德六年,六月初二。
天下大乱,然后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拳头大小最重要。
拳头最大的那个人,坐上最高的位置。
剩下的,按照拳头大小排定座位。
有一些例外,但基本上这样。
所以,这些刚刚坐稳椅子、拳头比较大的人,很重视家族后辈拳头的培养,希望他们以后也能有一个大拳头。
因此,一些经常性的比赛性质的游戏,围绕着拳头成长展开了。
有比赛就有输赢,有输赢就有彩头,有彩头就会有大彩头。
如果深入研究,还会有其它有趣的发现。
这种游戏的输赢,涉及到家族或者个人的山头划分、声望涨跌、恩怨情仇,以及等等。
如果再深入研究,还会发现,这种游戏的输赢,还涉及到家族或者个人的正反压注、阴谋诡计、离间策反,以及等等。
因为有了这样有趣的游戏,还有游戏后面这么多有趣的东西,所以说,长安城,既是一座机遇之城,又是一座奇妙之城。
在长安城的城北,渭水之南,光华门外,今天被一些人清场了。
徐先和小盛来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很多。
为了避免别人七问八问,被问出点什么,或者不小心,得罪到什么人,进而影响到搞钱的计划,小盛在他们出现的时机上面,作了精密细致的安排。
*****
两天之前。
小盛说,“后天你能参加的游戏不少,而其中最可能搞到钱,也就是最经常三种,骑、射、搏。你有没有把握。”
徐先说,“骑差点,射马马虎虎。”
打架就不用讲了。
小盛说,“那我们晚一点去,这三种比赛排在最后,到时候,赌注也会比较集中。”
徐先说,“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我们没有本钱。”
小盛说,“没本钱,有没本钱的玩法。你放心,本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徐先想了一下,说,“我不想介入他们兄弟之间。”
小盛说,“你不会介入他们兄弟之间的。”
徐先说,“你也不用试我。”
小盛认真地看着徐先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小盛说,“其实,你可以卖个很好的价钱。”
徐先说,“我现在暂时不想卖。”
小盛说,“如果你哪天想卖了,跟我说一声。”
徐先说,“你是没有抽佣的。”
小盛说,“我不是记挂你的佣金,我怕你被骗。”
徐先说,“你有这么好?”
小盛说,“其实,我是想和你一边,我是害怕我们被人骗。”
徐先说,“所以我不想卖。”
小盛说,“只要价格合适,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
类似的话,徐先在别的地方也听过。
但徐先没有赞成的立场,也没有反对的依据,所以他没说什么。
这其实是价值观的不同。
徐先说,“也许吧。”
小盛说,“后天等我们混进去了,你要按我的暗号行事。”
徐先说,“还要混,才能进去。”
小盛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小盛说,“有时候,看门狗不一定能认人。”
徐先叹了口气,说,“锦衣怒马的人,应该就能认得。”
小盛说,“锦衣怒马的,钱就搞不多了。”
徐先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时辰,要是进不去,我就找魏超。”
小盛说,“来一局。”
徐先说,“我不好这口,而且你掌握信息的比我多,你当我是傻子吗?”
小盛说,“希望后天,所有人都能当你是傻子。”
徐先说,“反正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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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东西,任何事情,第一次都很宝贵。
值很多钱。
值很多记忆。
也值很多忘记的努力。
关键是,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