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过了一会儿。
沈景说,“试一试?”
徐先点了点头。
徐先抓起一把豆子,撒向空中。
豆子在空中散开,像一朵浅黄色的花,在大约方圆三尺的空间里,不停地上升,升到最高点,然后又纷纷落下。
在落下的过程中,豆子和豆子之间的间隙,杂乱无章地变化着。
所谓机会,就是指刀从豆子之间的缝隙,穿过去,但是,刀身不能碰到一颗豆子。
五次机会,能抓住的,只有四次。
徐先的刀,出了三刀。
院墙上的瓦片,飞走了两片,碎了六片。
豆子,飞走了一粒。
徐先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沈景说,“力气浪费的有点多。”
徐先说,“我明白,所以最后这一刀,控制得好一些。”
沈景说,“报仇应该可以,但还需要运气。”
还需要拼命吧。
但这是目前为止,最权威的评估。
徐先很正式地向沈景行了个礼,说,“多谢沈世伯。”
沈景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叫老头了?”
徐先笑了笑,说,“多谢沈老头。”
沈景哈哈大笑,说,“还是老头听着顺耳。”
徐先说,“叫着也顺嘴。”
沈景突然大骂,“他妈的老赵,人都死了,徒弟却还这么屌。”
徐先说,“老赵没说过,我是他的徒弟,我也没说过,他是我的师傅。”
沈景说,“嘴上说的吧。”
徐先说,“实际上,他都没你教的多。”
沈景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老赵只会教人拼命。”
徐先说,“实际上,老赵也没教我拼命。”
沈景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老赵都拼在前面了,别人总不好意思躲在后面。”
徐先也沉默了。
沈景说,“这么说,我可以算得上你的师傅。”
徐先说,“小叽叽切了,没法长回来。”
沈景说,“至少半个。”
徐先说,“未必是好事。”
沈景又骂,“他妈的,就算李阿婆来了,我也不怕!”
(李阿姨是李渊的外号。
徐先说,“那就算半个。”
沈景说,“好!半个就半个。”
徐先说,“你可能会有一些麻烦的。”
沈景说,“有什么麻烦,仗着秋秃子,李阿婆才活到今天。这个秋秃子,这个秋秃子,诶,你从长安来,有没有去找过秋秃子?”
徐先说,“还没有。”
沈景说,“好,这个秋秃子是很厉害,你不要惹他,但你可以削他的徒弟。”
徐先说,“有一段时间,我没回兰州,他帮我说了一些话,所以,我还是欠他人情的。”
沈景说,“屁,秋秃子欠了老赵两条命。”
徐先说,“那是你们这些老头之间的账,并不是我的账。”
沈景说,“所以说,你削了他的徒弟,他屁都不敢放,这样好。”
徐先说,“有机会。”
沈景大笑,“好,好!走,到村子里走一圈。”
徐先跟着沈景走一些泥土路。
在一个小湖边,徐先问,“那个大名鼎鼎的沈光,是你的亲戚?”
沈景说,“很远的亲戚了,早年在刘裕到关中的时候,沈家派出一支,跟着刘裕,去了南方,”
徐先说,“那你的脚上功夫,应该不错吧。”
沈景说,“当年我敢吓唬李密,就是因为李密逮不着我。而我,可以像我爹一样,突然跳到李密的面前。”
徐先对着湖面喊道,“有没有人可以教我?有没有人啊。”
沈景斜看徐先一眼,说,“这脚上的功夫,是我家传的学问,你就算把小叽叽切了,我也不会教你的。”
徐先说,“这么小气。”
沈景说,“除非你嫁到沈家。”
徐先说,“我很为难啊。”
沈景说,“现在我带你到几户人家里,看你觉得哪家妹子合适,今天晚上拜堂成亲,明天早上我就开始教你脚上功夫。”
徐先苦笑。
*****
遥远的戈壁滩上,有人不远万里会,来拼命的吧。
想起来,徐先心中一片温暖。
一片柔软。
好吧,好像有点不正经。
但徐先真的很想她。
各种想。
*****
第三天,徐先离开了沈庄,离开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留下。
既然没有成亲,徐先走的时候,自然是没有高头大马,锦衣而行,糕粿蜜盒,卿卿我我。
也不是说,徐先可以“就食于野”,采用像抢点、乞点、骗点,之类的下九流的路数。
而是因为徐先现在,也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
小盛就是徐先的东家。
接下来,徐先的工资,涨到一天一百文。
这是一个畸高的数字,徐先一天的收入,几乎达到长安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
徐先说,“我给你五天的时间,这五天,你顺路,我不顺路。”
两个人都知道,小盛身上的钱,只够雇不顺路的徐先,五天。
不过小盛一点都不在乎。
好像,那是别人的钱。
那确实是别人的钱。
以前属于薛大,或郑三。
现在属于徐先。
小盛只不过是流一转水而已。
如果人人都有像小盛这样,对待银钱,有一个十分清醒的认识,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不一样。
世界肯定是会不一样的。
那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
该是如王衍一类的牛人。
可惜小盛只是小盛,第二天,小盛在许昌嫖妓的时候,还讲了半天的价。
一点名士的派头都没有。
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小盛在附近的名山古迹,随意而行,也算是稍稍恢复了名士的风采。
五天后,小盛说,“徐兄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徐先看着小盛。
小盛说,“我还要给我的父兄扫墓呢。”
徐先转头就走。
想白嫖吗?
小盛赶紧跟上去。
*****
三天后,两个人回到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