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六：转移战场，仙器落幕（1 / 2）
“风紧，扯呼！”
四肢百骸都在不断渗出鲜血的青君咧嘴大笑道。
可三尊王的攻势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自四面八方为排山倒海而来！
青君被夹在中间，连卸力的空间都没有，可以说，他完整而结实地接下了三尊王的爆发之力！
他的身体从内而外的损伤，不可逆转地衰败，血肉像是掉落的墙皮，或是碎裂的瓷器那样唰唰地往下掉。
筋脉一寸寸断裂，根骨一点点化为齑粉，他的灵魂仿佛都要瓦解！
青君受的伤太重！
在看不见的肉身深处，生命的力量被疯狂运转，希望能够来得及补救青君的伤势。
但是枯槁老者李长河的寂灭之印是凭借至阴之力而凝聚的，寂灭之中更加寂灭，在青君身体中不断粘滞他的复苏，阻断他的生机。
哪怕他有生生不息的力量，也没办法绕过寂灭去修补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三尊王残存的力量继续游走自己的身体，继续毁灭路过的地方。
可李长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手的神色，反而是一脸沉重。
“他为什么不挡？”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而事出反常必有妖，想不通的李长河免不得忧虑。
心有不安的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别想了李老，我看这青，是明知道自己挡不下来而故作的坦率。”
王权一边说话，眼睛一边紧盯着青君。
他的双眼中满是欲望的火焰，在他看来，这青君已经成了他可以随意采撷的人形道果。
余良的脸上也满是欣喜，他也不曾有丝毫留手，此刻手中真实的打击感给足了他自信，哪怕他觉得青君不应该这么简单伏诛。
李长河闻言，也不再多想，进一步榨干体内的力量向外输出。
可就在他催动至阴之力源源不断地通过寂灭印输出时，再生意外！
也许是跨过了什么界限，青君身体中突然传出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好像是爆竹，但是这么清脆，细听又兴许是一颗一颗的琉璃珠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又或是空竹、风铃之类的声音。
而青君的身体随着这不明所以的声音颤抖起来，节奏越来越快，愈演愈烈，就像筛糠一样。
他这副全身染血的模样好不惊悚，甚至言语间，血液还在止不住地喷溅，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一座喷泉，不要钱地挥洒自己的血液。
可他不以为意，甚至有意识地控制收敛住自己的嚣张大笑。
然后缓缓升腾起一种少见的笑。
这是怎样的一种笑？
于此刻的处境而言，他的笑容是那般得意，可是不同寻常的是，这份得意恰到好处，一丁点也不骄纵，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摸索脑海而言，这大概是只有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才能笑出来的表情，像是北境冬天的大日，和煦的光，普照万物，既不融化冰雪，也不焦灼人心，只是抚平烈烈寒风，只是用暖意包裹住你。
但这样的大日并不多见，青君这样的笑容也不多见！
他这般笑，不同于任何一种笑。
这是因为即将开始的正式演出，是他毕生的追求和梦想，是他生命所托付的意义所在！
风！
大风！
青君已经感受到呼呼作响的狂风！
他的肉身、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变得无比轻盈，无比畅快！
这是一种洗涤，一种远比水更加净化的洗涤！
这样的风许是青色，自远方来，抚过大片大片青绿山水，所到之处，一切生命开始孕育，开始生养，为之欢呼。
天之苍苍，水漾碧波，湖光粼粼，柳浪听涛，山川为之倾倒，生命以息相吹，其远而无所弗届，其大而无所至极！
快哉此风！
一片柳叶应声荡漾而起。
机会稍纵即逝！万般等待就在此刻！
趁着三王出手，老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无力时刻，青君鼓荡出了这关键的后手！
他染血的身躯一瞬间释放无尽的气势，将身边的三尊王哗啦一下震荡到远处。
还不待他们反应，果真是青色的波纹从空间深处一圈一圈荡漾而来，传递到这里，与青君相呼应。
空间在剧烈地扭曲、盘旋，然后臣服！
众人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能感觉到此处的空间正在发生某种剧烈的变化。
就好像是旧的空间要孵化出一个新生的空间，也可能是空间中将要钻出什么神秘而又恐怖的东西来。
难道是青君请的外援？
青君自然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想法。
他沉浸在大风带来的畅快之中，但假使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也会忍不住大笑道。
是，这就是我请的外援，助我一臂之力，来请各位移步我为各位搭建的大舞台！
请诸仙作客，请时光作评！
请诸君血战，请诸君葬此！
而作为仙境的强者，天外天的三尊王对于这种力量强度的敏感远不是九重天的人可以比拟的。
枯槁老者李长河率先冲出，他那副古今不波的脸庞上第一次扭曲，细细看去，每一条褶皱间都歪七扭八地写满了惊恐与悔恨。
“住手！”
言罢，他的身形就已急掠而出，真正的流光也不过如此。
但是青君自在地享受着自己的时光，甚至不愿抽出空来多瞧对手一眼。
因为盘算好一切的青君，自知这位托大的对手已经丢失了翻盘的可能。
青君爱抚着这逐渐虚幻的柳叶，他知道留不住这位伙计了。
他轻声念叨道：“慢走，老伙计。”
这并不是什么自言自语，这是一种真实地对话。
凡物有主，得主温养而自生灵智。
而如果是仙物的话，那更是了不得的造化。
每一件仙物都是世所罕见的宝贝，是世间唯一的。每一件仙物的诞生要么是集无数造化灵气而生，要么就是被难以想象的层次的强者用尽心血打造而出。
有传说，漫长的时光中，偌大的宇宙也不过只有一个定数的仙器。
倘若想要新诞生，就要毁灭旧的一件。
这似乎也是某种道则，一种专门针对仙器的道则。
青君对于这样的传说感兴趣之余，也免不得遐想是否每一尊仙器，其实就是一种道则？否则“定数”二字实在太过于郑重。
而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被如此郑重对待，也只有“道”，才有这样的资格。
至于手里的这尊，则是对于传说的一种佐证。
根据这尊仙器的器灵自己所述，它就是被有意毁坏而让位于新的仙器。
它没办法具体提及那尊往事，因为那位毁坏它的强者的实力太过超绝，以至于便连记忆都无法承载得住。
青君骇然的同时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哪怕是这尊残缺的旧仙器，自己都没有办法动摇分毫，更何况这可是一位胆敢主动打破“定数”，去换新仙器的强者。
如此说来，他跟这尊旧仙器的相逢也是一段旧事，青君的思绪仿佛水闸一般，划拉一下打开。
与其说今天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一场告别。
他与为了这场战争而率先牺牲的各位告别，之后，他再与即将为这场战争付出生命的各位告别。
所以对于这尊柳叶旧仙器给自己的临别赠言，青君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祝你好运，青君。我在前面等你。”
“好，若有来世，我重赐你仙缘！”
但是其实他们都清楚，作为这场战争的最先锋，他们只有用最彻底、最壮烈的死亡，才能真正开启这场战争。
那究竟什么才算最彻底，什么是最壮烈？
必然是死亡，彻头彻尾的死亡，葬送往生轮回的死亡！
有些人也许会惧怕，但是对于青君来说，什么狗屁来世？
但求今生！
来世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只有活在当今当下的自己才是自己！
他只相信此时此刻的自己，哪怕是上一刻或者还没到来的自己，他都不信！
因为只有此刻真切地握着拳头的自己，才是最真实、最强大、最有底气的自我！
我命由我岂来世？拳镇当今荡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