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今天下了一天的雪，兰潇起床已是黄昏，夏云伺候着梳洗，告诉她晌午过后老夫人来看过，让人请了大夫来看，还吩咐厨房紧着养身的东西做给她吃，好好滋补一下。兰潇听着，默了默说道：“去拿那件月白色的衣衫来，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一回来小佛堂自然也就热闹起来了，倒不是那种市井繁华的喧闹，而是有了人气的热闹，兰潇走进院子就被莲儿叫住了：“小姐，您可算是来了，老夫人念叨您一下午了，生怕您的病不见起色。”兰潇淡笑着答话：“老夫人方便见我吗？”莲儿说：“这会啊正在祭香，您去偏厅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备茶点。”兰潇在偏厅里坐着，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闻着让人心安，兰潇的思绪不禁随着飘飘袅袅的熏香越飘越远。

如今看来老夫人极有可能是知道秋眉的身份的，按秋眉说的，她是被宫里的一位身份不明的女人所救并安排来辰国公府，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了，第一，宫里那位知道秋眉的身世，但并不知道秋眉的目的，那么至少她对国公府是没有威胁的，第二，宫里那位知道秋眉的打算，还刻意送她进国公府，那说明宫里有势力对国公府不利，只是这股势力的来源还未可知，这么一来现在就轮到她做选择了，国公府倘若真的陷入困境，那么对她来说，并无好处。

兰潇出神之际，老夫人进来了，打量了一下兰潇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说：“看来是恢复的不错，徐大夫医术了得啊。”兰潇赶紧站起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说：“老夫人慈安，兰潇特来感谢老夫人眷顾，为兰潇请了大夫。”老夫人慈爱的笑着说：“你这孩子还是这么生分，说起来，秋眉那丫头这次受伤确实太重，我这小佛堂呢清静，适合养伤，离着你拂雪阁也近，就让她在这里暂住，我让莲儿好好照顾她。”兰潇立即点头说：“能得老夫人关切是秋眉的福分，兰潇在此代秋眉感谢老夫人关爱。”“既然秋眉留在我这，那你就还需再要一个贴身伺候的，你自己选选。”老夫人这是打算把秋眉长留在自己身边啊。

兰潇缓缓跪下说：“回禀老夫人，无论如何，是兰潇管教不足才让秋眉冲撞了夫人，夫人动罚，兰潇不敢有异议，只是这次水牢之祸兰潇和秋眉还能有命活着，全仰仗牢头周武心存怜悯，兰潇也答应他会把她的女儿要到跟前伺候，既然老夫人愿意再赏兰潇一个丫头，兰潇不愿失信于人，还请老夫人成全。”兰潇明白，周武毕竟是国公府多年的老人，兰潇与她交易之事未必能瞒得住，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及，免得惹来无端的猜忌。

听到兰潇的话，老夫人果然微微变了脸色，不过须臾，转瞬即逝，她转头对离恨嬷嬷说：“这事你去办吧，让那个丫头去拂雪阁伺候。”离恨嬷嬷点头答是，兰潇感激万分的看着老夫人说：“兰潇深谢老夫人成全之恩。”

兰潇走后，离恨嬷嬷微微弯腰说：“要不要传牢头来见？”老夫人左手捻动佛珠，眼中似寒潭之水，波澜微起：“不必，你亲自去找周武的女儿，该说的都说一说吧，你知道轻重。”离恨嬷嬷点头，出了偏厅。

晚膳过后不久，离恨嬷嬷就领着周武的女儿来了拂雪阁，“小姐，这就是周武的女儿琴叶，琴叶，来，见过卿小姐。”琴叶的身量不高，比夏云矮了半个头，也不算纤细，一看就是常年体力劳动的人，小丫头看上去还算沉稳，眼神也不是一味畏畏缩缩的躲闪，与兰潇见礼也是大大方方的，全然不似一般的杂役。安排夏云带一带琴叶，兰潇便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出了神。

转眼，晏伯渔离京已经快一个月了，据老夫人说的，期间晏伯渔给她写了两封家书，最近的一封说战事已了，许晸所率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晏伯渔的部队也伤亡惨重，究其原因不仅仅因为对敌，更有严寒气候导致将士们难以适应，契丹占尽天时地利却依然不敌晏伯渔用兵如神，只是此番虽然得胜，却只是惨胜，不过这一战几乎免去北境十年战乱，信上说再有十日便可回朝，按时间来算，后天就是他回来的日子了。晏伯渔回府，林雪霜能否有所收敛，老夫人又是否愿意继续护佑她，都是未知之数。

终于还是到了晏伯渔回朝的日子，京城城门大开，宰辅大人带着尚书台三书令，和大将军许晁浊全都朝装相迎，皇上也在议政殿摆开仪仗，远远的可以看见回朝大军列队而来，为首的正是一身戎装的晏伯渔，左右分别是千楼和许晸，官道两边的老百姓看着得胜归来的大军，也是群情激奋，部队进了城，宰辅大人和许晁浊上前拱手道：“辰国公得胜归来，我等奉皇上圣意，特地在此相迎。”晏伯渔翻身下马，千楼和许晸也跟着下马，向两位老臣回了礼说：“微臣尽人臣之事，得陛下天恩庇护，方能赢得此战，愧对陈宰辅和许将军如此厚礼。”几番闲话完，晏伯渔令大队回东大营修整，自己则带着许晸和千楼进宫面圣。

一座软轿外跟着的随侍贴近轿子的侧窗说：“此战一胜，可保晏伯渔十年荣华了。”陈宰辅微微半闭着双眼，面沉如寒潭，说：“此战之难堪比逆天而为，这样都能取胜，辰国公可堪大才，区区十年荣华，值得。”近侍继续说：“至此辰国公威名更难压制，老奴觉得此战赢得艰难，我朝兵力也损失惨重，不如借此机会发难，免得今后不受制约。”陈宰辅冷哼一声说：“你既知此战艰难，便应该知道我若是拿这个说事，拿不住晏伯渔的短处不说，还会得罪许晁浊，他儿子可是差点死在北境啊。得罪了这两个，无疑于跟全部武将为敌，愚蠢。”

辰国公府门前，林雪霜张望着，似有不耐的说：“公爷进宫述职受赏，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动静啊。”冬琴轻轻一笑说：“夫人这是太久不见公爷，心急了呢。”春月也答话道：“夫人别急，公爷受皇上看重，必然是要留在宫里庆祝一番的，要不咱们还是回院子里等吧。”林雪霜正要说话，一名武将装扮的男子驰马而来，对林雪霜拱手施礼说：“将军得皇上封赏了食邑，就直接去了东大营，特派末将来告知老夫人莫要久等。”

兰潇也在廊下坐着，时不时的看着院门外的动静，夏云端来热茶说：“小姐，外面冷，进屋等吧。”兰潇收回心神，起身说：“我没有等啊，只是闲着没事做，透透气。”夏云了然的笑笑，回到房间里，兰潇坐下来，心不在焉的拿过一本书，正欲打开，突然被人捂住口鼻，她一时惊慌，耳畔却传来那许久不见之人的声音：“别叫，是我。”兰潇转身，竟然是晏伯渔，他一身戎装，英气的脸被北境的寒风吹的皴裂了些许，只是眉目依然俊朗，反而因这粗狂多了些霸道的男人味，身上凛冽的寒气让兰潇不禁咳嗽了两声，他拉着兰潇直接翻窗出门，越过院墙翻身上马，带着兰潇一路狂奔起来。

晏伯渔带着兰潇来的竟然的驻军的东大营，胜利归来的将士们此时正在饮酒相庆，营地里架起两笼篝火，有人围着篝火跳舞，有人放声高歌，还有的豪爽的划着拳，开心的饮着酒，晏伯渔一路拉着兰潇进了大帐，连路的士兵们不时跟他打着趣。

来到大帐，千楼行了礼就出去了，只留下两人相对，兰潇微微福了身子说：“奴婢恭喜大人得胜归来。”晏伯渔转身盯着她，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打量着，好像是在认真的看，相别一月，兰潇是否有哪里不对，兰潇被他看的不自在，转身自案上拿起酒壶到了一杯酒，递给晏伯渔说：“今夜，大人可以放肆开怀吧。”接过酒杯，晏伯渔直言：“我去找你之前已经喝了很多了。”听这话，兰潇正打算伸手拿回酒杯，却被晏伯渔抓住手腕，接兰潇之手将酒一饮而尽，他随手丢了酒杯，一把拉过兰潇，说：“不过一月未见，你怎么瘦了？”突然的亲近，兰潇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她微微侧了头，避开晏伯渔的气息说：“哪有，奴婢在府里一切都好，是大人记不住奴婢的样子了吧。”兰潇语意里有着她未曾察觉的撒娇意味，晏伯渔因她醉人的嗓音和娇羞的女儿态，一时有些情迷。

兰潇察觉到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晏伯渔的唇几乎已经快要贴上她的唇，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竟直愣愣的呆滞在原地，柔软的唇紧贴，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两人的身体，兰潇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不得不紧紧抓着晏伯渔的衣领，护着她的腰肢，缓缓将她放在软塌之上，念念不舍的蹭着她的鼻尖，两人几乎都控制不住的动了情。

“将军，老赵说要与您”一名副将边说着话边直直的闯进了大帐，话还未说完，眼前的情景就叫他如遭雷击，晏伯渔见状赶紧坐起身来，并且拉了拉披风挡住身后的兰潇，满眼淬着火光盯着眼前之人。千楼进来赶紧拉着他出去，并且边走边对晏伯渔说：“将军放心，末将守在门口，再不允许有人来打扰你。”

待两人都出去后，兰潇不禁失笑出声，晏伯渔转头盯着她，作势又要欺身上来，兰潇赶紧拦着他，坐起身来说：“千楼大人还在外面呢。”一句话浇灭了晏伯渔眼中的情欲，兰潇似是宽慰的对他说：“将军此番不回府便是想与兄弟们开怀共庆，别因为兰潇扰了大家的兴致，您快去吧，奴婢在这里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