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寻珠:第七话(2 / 2)
反正在怒不可遏的墨渊眼中,他已是个死人了,不会有任何悬念。现在与一个将死之人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大战,墨渊也为自己感到不值与悲催。墨渊心底明白,候言这绝世一击,不可能再会有第二次,接下来的,就是近身肉搏了。魔兽皮糙肉厚,对于之后的战斗,他还是蛮放心的。
此后,他没有犹豫,径直化为了原形。
“吼!”怒天之啸震悚逼压,搅得海水爆溅,击得远空修士连连喋血,铮恒期也逃不过,尽数澌灭。这啸由十首齐出,俨然不再是威压,而是攻伐。
候言尽其力护身,没有被伤到,可他已经能深深地体会到,本源已经完全干涸,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唉,终是杀不了你了。”候言猩红的眼睛对准墨渊,竟这般慨叹。
墨渊一听,峻冷的神色舒缓了好多,但仍旧阴森。“小辈,触怒老夫,你的下场无可逆转。死吧!”墨渊怒斥,十只蛟首口中光芒焕发,血色缠绕,说不清是圣洁还是妖异。他在耗神蓄力,争取一击必杀,妥妥地镇压候言。
作为敌手,候言不会留他丝毫机会,只见双腿猛地一蹬,小腿肌肉暴涨,血管明显得暴露。他将要进攻了,辗转发动最后一击。“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在他脚下绽开了无数青莲,海面径直被豁开,飞浪化为了无穷的大道符文。他像是真正的瞬移了,远观的人马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四处张望,寻觅他的踪迹。
墨渊也慌张了,他也没有看到候言的残影,因此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不过这一击,他依旧是发出了,因为这种庞大的攻势必定会震荡虚空,候言只要还在这周围,就一定可以找到。
几个呼吸间,十首爆发,朝着不同的方向,共发一击。数十道绚丽神芒破空刺出,轰向十方海域,刹那间生灵皆避,不敢沾染。这是带着极大毁灭性的光束,可焚尽世间一切敌,威力惊人,可想而知,这种程度的一击必然是虺蛟的本族秘术之一了,很逆天。
在背后!有些头颅已发现了候言,他在其身后,手持一柄短剑猛地朝十首其一刺去。墨渊冷哼,他无惧近身肉搏,相信自己的囊甲锐钢不敌。因此,他不多做防备,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吞去。
这是震撼人心的一面,一人一蛟平力相抗,绝对是大场面,围观者心头无不热血沸腾,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锵”短剑果然与虺蛟皮肤相碰撞,击出了一束璀璨的火花。人们的心在此刻都吊到了嗓子眼边,瞳孔陡然放大,满脸的激动与好奇,心脏仿佛都要静止了。
静谧中,一滴水珠滑落,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有浪花溅起,有涟漪散去……“嘶”一道尖锐刺耳的生嘶声惊醒了全场,所有人包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墨渊都一致朝声源处瞭望去。
视野范围之内,一颗鲜红的元神被血淋淋的短刃毫无起伏地立劈而开,瞬间溃灭,化于无形。紧接着,他又直扑向虺蛟十首相汇处,举剑杀下。可惜,这时恼羞成怒的虺蛟早已有了防备,数首齐出,将他撕咬住,阻在了半途,使其没能再进一步。
候言激愤,想要用意念操控短剑再次出击,但这一次,不等虺蛟遏止,短剑就在起始没了灵性,不受控了,倏然坠下。
“灵器?还是上品灵器!”见危机解除,墨渊故作紧张地猜测道,说给候言听。“可惜,你本源之力耗尽,元神同样枯竭,无法意念控物。不然的话,说不定我还真会糟劫呢。”他轻描淡写地揶揄,神色越来越阴狠难看。
墨渊怎能不痛恨眼前的囚徒,迫他元气大损,斩他一首,更是差点要毁他命脉。这种仇,这种恨,墨渊又怎么会不报。但现下他还不能直接杀了候言,因为他要慢慢折磨他,让他感受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反正候言已是必死之躯,不用担心他还会反咬一口。
“墨渊老贼,我说过,就算我是死…也要拉你陪葬。一起下地狱吧!”蛟首撕咬的罅隙间,突然有一道微弱却又不失气势的声音袭扰而来,震荡在墨渊耳畔。“嗯?你要干什么??”墨渊迟疑道,不由得冲被蛟首缠绕着的的候言沉望去。
候言在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呃啊——”候言声嘶力竭,狂吟不止,透过间隙,一缕缕忽明忽暗的艳光不时跳动,正好蹿进了众人之眸,候言的状况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只靠候言最近的墨渊,甚至连刚要凑近细观的一群人马都脸色瞬息间大变,连连后退。“他要自爆,快退!”不知是谁有意喊了一嗓子,传遍此域,众僚皆知,目瞪口呆之际他们惶然失色,一个接着一个地仓皇逃跑。
这无故间的举措并非没有缘故,逃亡者心里一个比一个清楚,在他们看来,铮恒期修士的自爆即使威势澎湃,杀意翻涌,但祸及范围距他们所在地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余波经过缓冲消磨,真正的威能又可还剩下几分,作为中层修士的他们自然无惧。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均已见识过候言的能力,依靠着本源之力就将墨渊逼到了这一步。须知,本源与自身亲密贴合象征着的不仅仅是实质的力量,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它的强弱很有可能是一个人修道潜能的高低的体现,冥冥中可以大致清楚人之道果几何。
隔着一座天堑与至强者争锋还不落势,此人潜能与其天赋对等,高得可怕。因此,可以说候言现在已经无限接近墨渊那个层次了,是为化天祖级大人物。可惜折在了最后半步上,功败垂成。
候言轻飘飘的,犹如一根羽毛,但还有一些大星坠陨的味道。此刻,他是宁静的、安详的,自刚才被墨渊慌不择路之际毕力拋远后,他就像是如释重负了,没了一丝情绪的波动,哪怕明知他即将陨落。
候言坦然自若,一边不断地抽空身体残渣能量用以支持自爆,一边细细享受着清风与日辉。遍体通身伤痕比比皆是,但皮肤毛孔内异发出了曦光让遍体鳞伤的他不只看似无恙,而且还像是破茧重生了一样,圣光普照,驱尽了他一身的阴戾气息。
划破海风,他一身白袍猎猎作响,仿佛是旌旗鼓兵在激奏,雄宏伟壮,长发漫天散舞,柔润如丝。
这是候言最后的模样,不羁放荡、清逸洒脱。照实来说,他最后与世无争的意境心念可比往前他随性的话语举措更潇洒快意,更惹人欢喜。
坠落的过程很轻灵平淡,但须臾后的一瞬,却是让候言一顿。他已察觉到了一缕气机从他身边晃过,几乎是一秒间,虽然没见到人,但他清楚,那并不是虚空的气息,其主另有他人。
候言略微起了兴趣,但并没有恶意的契机,仓促之间,他攫取了那么细微的一缕印记,灵觉传音道:“小辈,想必你也是潜伏许久了吧。”候言很平和,静心而论。一个意外的小插曲算是他生前最后的一丝乐子吧。
沉寂了好久,一道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传音历空而来:“嗯。”很干练,只一个字道明。不用多说,这缕气机是褚方陵故意泄露给候言的,当然,是等候言距离墨渊很远后才展露的。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候言直接切入正题,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