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风波：第五话（1 / 1）
世间规则大道繁重苦涩是为俗凡所通之理，追求不一，领悟得失自然不一。举措只是表象秩序，杂无章法。法由道而生，道由心成，规则被缚于道，由道及法，只是表象力量的增强，化简为繁，反而弄巧成拙，终自缚手脚。所谓大道至简，的确扑朔迷离，难以通晓，这是定理，没有人可以初行道途便能轻易理解鸿厚繁杂的道。道无形亦有形，似璞玉浑金，浑然天成，无垢无暇。从法体深入道体，就像是一个打磨的过程，褪尽万千斑驳，塑为极尽完美。这便是对道的阐述。
褚方陵此番也只是初探门楣而已，仅存于心中，不显于状貌，说白了就是悟理，趁早明白简略的大道雏形对他以后的路很有帮助。缥缈世界，无痕无迹，此时褚方陵心境空明、清心寡欲，沉醉于悟道，却奈何不知杀机隐现。
现在，他是元神构建出来的精神体（灵魂体，被容纳在这个空间。说起元神，这可是凡人与修士的分水岭，修士重于护守元神，可凡人却无力操控，才致使凡人的弱点在修士面前成倍暴露。而夺舍便是修侵略凡人元神的一种表现。
绯红的世界，悄然无声间，规则演化万千寂灭。星辰皓月，被股清风一拂而过，尽皆化为尘土，失散于虚空，可这也只是迷境而已，若想真为至尊，弹指湮灭大千星宇，历程还长，所要具备的一切都需在经历的种种之内去体悟、攫取。于褚方陵而言，路还长远……“看来还真是苦尽甘来、福祸相依，今日之感悟，对日后修行一途必有启发，若是藉此再延展下去，说不定会先一步灵智破关，遁入修真途，可惜这种机遇不会轻易降临，如今也是大造化矣。机缘不可能时时伴随，只有坚毅真我，扎实基础，循序渐进才是根本，才是唯一的出路。”褚方陵感叹。悟道结束，褚方陵开目，瞳孔愈加深邃，不可窥视。
混沌的天宇云烟浩渺，愈发深厚，云涛翻滚，像是在蓄力，遮天掩月，绯红世界发生异变，褚方陵深感周身的生气都稀薄了，死亡气息弥漫涌现。一道光柱从云层漩涡内倾泻而下，与地面相连接，浑然一体，通体散布血光。到后来，光柱不再浑厚，变得浅显，一道模糊的黑影在巨擎之力下显化，宛若破茧诞出一只史前巨兽般，那道黑影使褚方陵心感杀意，因此他开始警惕，做好了准备。
“人形生灵。”褚方陵念念有词，盯着显现而出的生灵打量到。这着实让他吃惊，一个“人类”散出的气息堪比凶兽，怎能不让人触目惊心，他活生生的僵住了。
“咣——”兵革尖锐的厉声一下子传到褚方陵耳畔，本能的，他即刻避身，不带一点儿思忖。他在刹那间觉察到了死亡的威胁，那一种滔天冷意刺动他的心，不容他思索，身体就及时做出反应。躲避的一瞬间，褚方陵见一道黑色残影眨眼间闪过，伴着迅风，绕过他身畔。站稳脚跟后，褚方陵才觉心悸，暗略发怔，不过及时又恢复。
人形的生灵也静立下来，背对褚方陵，无气息无生机。他微微侧首，褚方陵才识清他的面目。衣着奇特平素，古老而又神圣，面色萎黄，看着极其消瘦，他双眶漆黑，像两团混沌气容纳在其中，完全无神，不像有生机。可褚方陵认定他还有意识，不错，那人形生灵对褚方陵撇嘴笑了，不是温和的，而是极端阴森嗜血，像个屠戮过无数生命的刽子手。
褚方陵身体各部神经紧绷，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人形生灵不语，再次甩身击来，想要击毙褚方陵，其速度迅如闪电，势不可挡。不过褚方陵仍是看清楚了一些，人形生灵并未持兵器，他攻向褚方陵的是自己的利爪，况且，没有法术加持。褚方陵总算心安了些，他深知对方一定很强，仅凭肉身便已到了那种程度，可好在他并没有施术，褚方陵就有了一拼之力。
腿脚猛地蹬起，助褚方陵向前推去，他的速度也不赖，和人形生灵可一较之。一拳一爪对冲相撞，并未激出多么耀眼的火花，但无形中，一股雄厚的罡气在双方拳爪之间碰撞，爆裂开来。二人并未停手，只见褚方陵接连挥拳，向人形生灵轰杀，人形生灵迅疾还手，其间血渍飞溅，大股罡气在二人间蔓延。褚方陵受了轻伤，人形生灵看起来却并无伤亡，仍在应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杀招。大开大合，宛若两道电流，一黑一白，在此处游离，不时击撞出层层涟漪，蕴含着狂战之气，似乎要吞噬这里的一切一切。
褚方陵不再藏拙，一挥手，掌中阵旗飘舞，含着古气，散落于人形生灵的四周。“起！”一阵轻叱，褚方陵举起手中的一面小旗，控制着立插于人形生灵四周的九面阵旗，主掌杀伐。一道秘力散开，小旗发威，喷吐神芒，操控阵旗结阵，一缕缕主杀气息在阵中游离，似银蛇游电，看着不矜不伐，却暗含灾祸。这是一座主杀阵，是褚方陵最后的底牌，若还不能击杀，就只可进行肉搏了。
人形生灵困于阵中，却无波无澜。天际绯红，一条条规则秩序从天而降，撞击人形生灵的腹部，但并没有对人形生灵造成丝毫伤害，它像是为了能够刺破什么。“哗～”一息之间，以黑色龙卷倾袭全场，阵旗破散，主阵小旗刹那间化为齑粉，丝毫不剩。一股大凶之气散开，席卷开来，即刻压得褚方陵咳血，横飞出去，褚方陵灵魂体大损，预示元神也要受伤。龙卷之内一耀光闪起，人形生灵眼中神曦徜徉，像是要涌瀱而出，手中持一重戟，血气溢散。他轻灵转动戟身，动戟甚微，謋然已解，周围的虚空开始暴戾，方圆百里生机无存，甚至还有虚空破碎，混沌气席卷，撕开不少空间裂缝，褚方陵自然被波及，灵魂体不稳，被震开数千里，肢体破碎，血渍溅扬，再差一点，便要完全泯灭。
“不可反抗……”褚方陵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而后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生机渐销。“哦？是个凡人。”千里外，人形生灵神曦围裹，揶揄笑着，但随即神情又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眶内黑气再次蔓延，大戟消失，他亦归于绯红世界中，没有再出来。
漆黑一片，无边无垠，墓场一般的寂静，没有气流的涌动，却不使人窒息，迷茫无措跃动在惊惶的人心中，“砰－砰－砰”心脏无止境的跳动更加证实了此处的神秘，身死魂消，怎会还有心跳？可那不时隐现的声音却真是心脉的跳动，迷雾重重，此处绝不平凡。
褚方陵仅存的一丝灵智觉醒，但元神上大部分机能都无法使用了，只有感知与听觉不曾被剥夺，可勉强观察这里。从一具人身到元神体，再到元神残粒，褚方陵都不忍回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准确来说，凡人肉身毁灭即便不死，可元神破碎，无论轻重，必死无疑，但褚方陵想不通他遭必死之劫却为何不死，反而转入此地，论谁有这样的经历，恐怕都会惊诧吧！黑漆漆的世界没有什么波澜，此时的褚方陵就以一颗尘粒的形式存在于此，无法运动，只能小范围感应这里的变化，算是被动。
而且奄奄一息的褚方陵觉察到，这里无论活物死物都无法存在，况且在这儿，法术完全失效。“这里应该无气息涌动，灵气更是不能产生，活物在此会枯死。至于死物，此处虽无阳极气息，但隐约又有生的契机，死物无法久存。那如此说来，我现在的状况，总不会是不死不活吧，那还算是个人吗？”褚方陵无聊地思忖到，看能否理清现在的状况。
“不死不生，是什么？”褚方陵有些发蒙，仔细思考，可半晌后他终于不耐烦了，有些把持不住，很气恼。此行本是去寻剑，可半路却出了这样的岔子，落到这个不知所归的地方，还真是惨。“算了，还是修炼吧。”褚方陵虽身死神破，但起码还有一丝元神仍处生机状态，修炼还是可以的。“正好，看能明了此处的奥秘。”元神碎片无法发声，他只是自我思想罢了，随即，元神体沉入冥想状态。
潜意中，褚方陵在此徜徉，演化万物，藉此观摩。元神体与肉体一般无二，只不过元神体只有自身才可洞悉，而肉体，只要对方实力强大，也能轻易了解。以褚方陵目前的修为，看到的只不过是元神体表象而已，再深入，他便无法窥探了。平时冥想，褚方陵一般都会直切正题，直接进入修炼状态，那是他认为借鉴自身并无价值，意义不大，因而他演化万物生死，也是抱报着追求异物的性能去施加到自身，只不过他天生气门堵塞，无法汇气，因此每每冥想获得的只是理论知识，再由此深入分析，演化各种可能。但，他遵循大众修真者的方法，外物化己，得到的成果总是不完美的，斑驳甚多，他曾想过，尽力去炼化那些与本身不融洽的杂质，可穷尽极限也不过只是祛除了丝毫，而这种成果，也只是它演化凝源期修士炼化的过程。一般来说，等级越低，炼化杂质的过程更顺利，依次向上，当达到铮恒、化天这等层次时，便基本已无法再磨灭杂质。然之后的修行之路，体内即有大量杂质沉淀，想要更进一步，除非本根上发生质的蜕变，不然再想晋级，已然没有可能。因此，才导致新源陆千百年来无一化“境”修士，尽皆止步于化天。如今，这道关隘又出现在褚方陵的修道路上，驱使他抉择。
本身气门堵塞，入不了修真途，如今又身陷未知，某种意义上来讲，褚方陵时间很是充裕。他凝视着自己的元神灵体，从丹田到躯干四肢，再由四肢交汇于脊穴，后入紫府，褚方陵顺着每一条脉络、神经，目光来回游走，此中坚毅，像是要透尽表象，直达本源。“人体竟也暗藏玄机，由神经到各部中枢，从简化繁，经历各种途径方式转化能量，滋养体躯，在供其动作，一两次转换虽不算什么，但几经无数而下，却实实在在改变了事物的本质，由始到终，由终到始，无尽的循环，堪比轮回。道亦是如此，大道至简，法只是其表面，实则乃是道的挥发，这我先前便有体悟。若是藉本源为根，以道来滋养，返璞归真，便有了与外物化己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定还更胜一筹。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对，以大道代法，省去了过多杂乱无章的秩序，只以最基本的，最精纯的力量配合身体释放，看似简单，却蕴含了无数复杂法，最后环环相扣，其势之威压可碎苍穹。如此，便是一粒尘，都可击碎星辰。”
黑暗的世界无声无息，仍是那般宁静，一粒尘在虚空中静止。褚方陵注视着本身，特别是至阳、清虚两处，他尤为关注，可好一段时间，他也没有什么最新发现。“不能只陷于一处，还得纵观全局才行。”
暂时，他放弃那两处地方，放宽了睡，心亦沉静下来，他明白大焦大躁可无法悟道，还是得心绪沉稳，顺其自然。他脑中再无他事纷扰，亦忘了目的。其实，褚令让褚方陵去寻剑其本心无非是为了磨砺褚方陵，若有可能，亦为破解褚方陵气门不通之难，至于归邢剑，则有缘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