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治病(2 / 2)
“那是一般女子,我可是水墨谷的弟子,专辨毒性。你借我一只手吧?”她伸出手说。
“我一只手就没毒吗?”他没好气地说。
“小气。”她想自己站起来,他还是及时地扶住她。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提着灯笼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不想让他们陷入尴尬。他轻声说:“你是一般女子就好了。”她假装没听见,他只能唉气。
回到寝殿,他要给她上药,她坚持要自己来,说自己是大夫,别人不可靠,萧元皓哪不知道她不想让他接触。他心中憋着一口气,这时李公公刚好送他的药过来,他让李公公下去,自己赌气放在边上不喝。他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在认真地给自己处理膝盖。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说:“药怎么不趁热喝了?”
她见他看着自己的伤,就说:“没事,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都不明白自己生哪门子的气。他一口气喝完药,就去书案上批奏折。她还是拿着一本医书在边上看着,脚翘着,仿佛自己家一样。他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她都只是在认真地看着书。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放下书对着他说:“该就寝了。”
“我还不想睡,你先回去吧?”他淡淡地说。她坐了起来,发出嘶地一声,他惊了一下。只听见她说:“那不行,我得看着你睡着才回去。”
“你的腿都这样了还操心我?”
“我已经用上药了,皮外伤有什么关系。要不,你躺着,我给你讲故事吧?”她挑着眉说。
看着她一副无邪的样子,他还是走到床榻上。她把他掖好被角,真的准备给他讲故事,讲着讲着他把她的形象和他母妃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他着急地唤来李公公问:“昨晚文姑娘自己回去的?”
“是。”
“你去看看她腿上的伤怎么样了?”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很多年没有这么睡觉了,为什么她在的这两夜都这么好睡。难道真的是她开的药的原因吗?过了一会,李公公回来说文姑娘没事,他才去上朝。
他下朝回来还是不见烟落,他没有差人去找,而是自己去惠仁宫。他看见殿里面有很多宫人,他刚到门口就有人跪拜通报,接下来是一排的跪拜。烟落看着他摇摇头,不到一会他们全都离开了。
“你说你忙就是给他们看病?”他问。
“你看你一出现,他们都不敢瞧了。”
“他们有病找太医院。”他理直气壮地说。
“唉,你不懂。算了,就算我闲的吧。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看你受伤好些了没。”他说。
“我说过了不要紧的,不过想要彻底好也要三天。你下午没事吗?你看这宫里花开得多好,你想不想在树下用膳?”她问。经她一说,他才发现宫里的花果然都开了。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看着她懒洋洋的样子,他点了点头。宫女们摆好桌子准备布菜,他又看见了不一样的菜。宫女们笑着说:“这是御膳房的按文姑娘的方法做的。”
“哦,那朕得好好尝尝。”
“都是些乡间美食,简单,营养,美味。”她说。萧元皓初尝之后也觉得美味无比。他说:“早些时候怎么不给我做?”
她刚想说他的身体不适合,一想他此刻的心情,立刻改口说:“这不是刚研究出来吗?”
饭后宫女给他沏了花茶,特意说:“皇上,这是文姑娘自己到太医院拿来的花茶。她还教我们怎样把这些花烘干保存,也许以后我们就可以喝到自己的花茶了。”
“味道怎么样?”她问。
“还不错,花下喝花茶。”
“是美人花下喝花茶,美景。”她凑近了说。他不敢发怒,只是瞪了她一眼。
“原来你在这里两天还干这么多事呢?”他看着她说。
“闲的吗?”她懒懒地说,“你如果有事先走吧,我晚膳跟你一起用。下午再给几个瞧一瞧。”
“那你自己多注意,走的时候慢点。”他起身离开,怕自己呆下去会离不开这种温暖的感觉。他人离开了,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心却还留在那暖暖的花下。终于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他早早地就在寝宫等着。
烟落慢悠悠地来,到了不久就传唤晚膳。他问:“怎么没有中午的菜色?”她说:“我更爱吃这些菜。”他看她哪吃都很香的样子,分不清她哪句话说的是真的。
晚膳后,他以为她还会让她出去走走,看看她的腿应该不会了。他怎么还有点想念呢。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说:“今晚就在这儿看星星吧。”
“你陪我用膳就为看星星吗?”他在她旁边坐下。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她往旁边挪了挪。
“那倒不是,要看星星肯定没有水墨谷的好看。对了,当年你好像是在音律方面很擅长,要不你来给……?”她作了拨琴的动作。
“你不是对我的事都没有印象吗?还记得我擅长音律?”他看着外面说。
“那是对你的外貌没有印象,对你的事迹还是有记忆的。以后记住美人了。”她笑着说。
“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他假装生气说。
“以后少生气,对身体不好。来一首听听吗?”忽然听到她撒娇式的声音,他很是受用。他让宫人抬来一架古琴,净手,熏香,调拨了几下,他自言道:“好久没有碰它了。”他问她:“你想听什么曲子?”
“随便,我是个粗人。”她笑着说。他闭上了眼,他竟给她弹《离骚》,据说当年他因这首曲子被先帝禁足一个月。乐声从他那双修长的指下流出,那种凄凉的感觉让人压抑万分,她看着他锁着眉头,一种无名的悲愁从心底而起。她起身拿过她的小玉笛,随着他的音乐轻轻和着。慢慢地乐声一扫沉闷之气,让人放松自如,有种不为天人所累之感。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最后一段竟有一种鱼在大海畅游的感觉。他按下最后一音,久久不愿放开。她笑着看着他,他抬起手说:“你总是让人意外。”
“打乱你了吧?我说我就是粗人。”她又恢复那种嬉笑的样子。他看着她,心想:从没有人可以让他脱离那种痛苦,她竟然做到了。
“你也会《离骚》?”他若无其事地问。
“这是《离骚》吗?不会,不就是看你弹觉得好玩,瞎吹的吗?是不是破坏曲子的美感了?”她答道。他看向她,你就装吧。
“瞎吹都和得这么准?”他淡淡地说。
“准吗?我真是太厉害了,肯定是今晚月色不错。”她故作洋洋得意之状。他苦笑,有必要对他这么强的戒备吗?
“你弹得真好看,仙人下凡的感觉。”她赞扬道。
“你的意思只看我弹琴?”
“对啊,太美了。”
“既然你总觉得我好看有没有兴趣一直留在我身边,让你一直看。”
“不不,美的东西不能一直看,眼睛会疲劳的。你看一个美丽的地方,你不能老去,去多就不觉得美了对吧。”她笑盈盈地说。
“你又是什么比喻?”他要过去弹她一下,谁知她竟然躲了,他又去,她又躲,变成老鹰抓小鸡一样。直到她跑到喘气了才说:“停,我让你弹。”他却抬起手看着她闭着眼的样子半天没有弹下去,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心想一定是刚才跑多了。他走到旁边坐下,烟落睁开眼见他不在了。她跑过去说:“你没事吧?晚上的药也还没喝吧。”她叫李公公拿药来。
“我没事,可能我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了运动。”他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一直可以活蹦乱跳,长命百岁的。”她关切地说。他不敢看她的眼,点了点头。喝完药后,她让他躺下休息,刚开始脑子特别乱,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窗边吹起了笛子,听着听着他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一日,休朝,他早饭后回想了昨晚的事。为什么她总有办法让他入睡。他觉得这两天自己的精神特别足,难道她真有办法治好自己。他刚想着,李公公来报,楚少将军来了,在御书房等着。“这么早莫非边关有什么事?”他走到御书房,吩咐他们没有他的传唤谁也不可进来。
楚东晟行过礼后,就向他报告北离边境异常举动,说离国太子忽然集结五万军马回都城了。萧元皓打开军事图两人开始研究路线。他们都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萧元皓让他继续监视。正在这里听到外面传来烟落的声音:“这药皇上真的得喝,要不你送进去。”
“文姑娘,皇上吩咐谁都不许进。”李公公说。
“让她进来吧。”萧元皓吩咐道。
她一进去,看到楚东晟在,他先是指着她问:“落儿,你怎么在这里,你姐说你失踪了,都找到我府上了。”
“啊,怎么会。”她指着萧元皓:“我让你通知医馆,你没有吗?”
“唉呀,那天一忙,真忘了。这下太……”萧惊讶地说。
“你?”她放下药就奔出去了。看得楚东晟一头雾水。
“落儿怎么会在宫里?”他问萧元皓。
“落儿,你叫她落儿,你们很熟吗?”
“当然很熟,小时候一直在一起,还差点……。她怎么在宫里?”他着急地问。
“她入宫为朕治病。”他说。
“治病,上次我让她进宫给您治病她都不愿意,现在怎么她自己来了?”
“你曾让她为朕治病她拒绝了?”他惊讶地问。楚东晟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支支唔唔地说:“她也不是拒绝就是……。”
“东晟。”萧元皓严肃地叫着他的名字。楚东晟就把那天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你说老师想把她托付给你?如果没有你母亲一事她都成了你的媳妇了?”他问。
楚东晟听出了他的怒气,他以为他是因为他瞒着他生气,说:“我应该早点告诉您的,也许您会给我们赐婚,我就不会失去她了。”他越说越伤心。萧元皓看到他伤心的样子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他敲了一下桌子,看到了她给他的药,想起她说“以后少生气,对身体不好”,他慢慢平静了下来,自觉地把药喝了。
楚东晟聊完事,就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