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蓝天衬着白云飘浮，暖阳托着火焰肆洒。时序已然入秋，爆晒之下亦不免燥热难挡头皮发麻。东岗土地庙前巨大的樟树枝桠颠摆摇幌，招风迎舞。撩拔得秋风滑过广场坚硬的表皮纤尘不扬，擅卷起那片浓厚的血腥气味抛向天空。一时间闻腥而来的有老鹰，有黑雕，有乌鸦，有麻雀……它们团团降落樟树的枝叶上随风起伏伺机而动。可它们看不到地面成群结队的蚂蚁，嗡嗡嗡野地聚合的苍蝇，抢先一步扒着两具尸体偷偷舔食尝鲜。

龙猴儿所习的“邀天无相无极”神功练至第六重，分拳、掌、腿、爪、吸、伏、点，偏偏第七重的器械未及学习。他初次临阵便遭逢强敌，阳光照耀得敌人的兵刃精光闪闪刺眼。他赤手空拳跃入战场见娘姐受伤在先，不由心中略显气馁凝神以守寻找破绽欲予一击而中。

虬须汉试出高三娘功力大打折扣，胆气登时雄壮叫嚣不已。“廖师弟，这婆娘面容俊俏胸脯高挺屁股翘张身材火辣，不正是你喜好的货色么？”他摸清高三娘性情比较刚烈易怒易燥，嘴巴越来越损吐字愈来愈下作。

“啧啧，似此佳色尤物风情无限，我们走南闯北也难能所遇，不异于万里挑一，当与陈师哥共享。”他大师弟廖令身材矮胖雍肿，人品人格最是龊龌，实质上轻浮浪荡的举止一上来他们就巳经体现。“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吃肉，顺便留点汤小弟偿偿。”四师弟瘦高个黎明眯缝着豆鸡眼淫笑着附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目中无人无所顾忌。

“娘姐沉住气，他们故意想扰乱你的心神。”龙猴儿背部传来娘姐情绪波动的剧烈颤抖，知道她恼怒到了极点赶忙出言安抚。“如果我没猜错，躺在地下的应该是老三楚冰和老五江怀河吧？”高三娘瞬间醒悟过来，强抑心中愤怒厌憎。既然堵不住他们的脏口不若寻机牵引话题，由他们自报的姓氏和武功家数以及人品德行推断。

果然三人倏地住口互相交换惊奇的眼色，想不到他们师兄弟五人久居关外长白山苦塞之地，在这初临的齐国境內的荒郊野外高三娘竟能瞧破他们的身份准确叫出死者的名字。这不免让他们有点沾沾自喜，看向死者又难免有点伤感，同时也暗佩高三娘江湖阅历之深。岂知高三娘足不出户，所谓的江湖阅历皆来自高顺大爹的讲解。

“名满江湖的长白山五禽原来是这等不要脸的货色。”高三娘通过他们互换眼色的举动料想判断无误，当既喝破他们的名号。长白五禽前两年追随师父雷施道受秦相国府重金礼聘，这次奉命潜入齐国境内追杀前虞将军府余孽。只是相国府给出的情报不是十分准确，范围太过广泛，只能确定高顺隐藏在齐国。

负有血债的桓相国获得密报后寝食难安，颁下的指令非常明确，务必动用一切力量，彻查到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批的高手派入齐国买通朝野地方逐城逐县的搜查，足迹遍布明查暗访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碰巧长白五禽前不久潜至桃阳，抢先打探到了高顺的藏身之地。

“哈哈，小娘子原来对长白五禽早有耳闻，看来是颇有意挑我们兄弟做你的如意郎君啰。”素未谋面一番较量，虬须汉陈长顺不禁暗佩高三娘的功力精湛。他们师兄弟贪邀奇功，密而不报偷偷摸到桃阳城东岗庙来。

“恬不知耻，一群祸害武林的采花大盗有什么好名声？五禽已死其二，你们今天还想活着离开么？”趁着说话的空闲时刻，高三娘暗中潜运神功护住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渐而凝止钻心痛楚也立时减略。

位列“长白五禽”的四师弟黎明闻得高三娘之言心底暗生寒意，眼光扫向躺在身周的三师兄楚冰和五师弟江怀河的尸身。“老四别听骚婆娘危言恫吓，她已是强拏之未自身难保，还怕她逞口舌之利偿不到鲜么？”大师兄虬须汉陈长顺察觉五师弟黎明暗生怯惧，急忙稳住其心从旁激励士气。长白山五禽悄悄掩到土地庙四处包围茅屋，他们哪知高顺常年出门在外，只发现高三娘独自一人。

依陈长顺的想法不欲打草惊蛇，打算散开隐蔽等高顺出现再动手。无奈他的师兄弟们都是好色之徒，见到国色天香的高三娘娇艳欲滴色心顿起，不断言语挑逗激怒得高三娘愤而出手。纵横江湖作案累累的“长白五禽”哪会将看似柔弱的高三娘放在眼里，老五江怀河第一个抢出欲占先机抱得美人上床。岂知七八个回合之内，风流一生的江怀河成为了高三娘的枪下亡魂。

余下在场的四禽惊得目瞪口呆，还是大师兄陈长顺见机的快，当机立断呼喝他们采取包围之势防她脱逃以免前功尽弃。激战良久老三楚冰在师兄弟的配合下，侥幸偷袭剑穿高三娘大腿，不妨自己也被长枪刺穿挑飞包围圈。廖老二黎老四心胆俱寒，撤出包围队形涌身便欲逃窜，被老大陈长顺厉声喝止。“你们慌什么，骚婆娘挨了楚师弟一剑行动极为不便，我们联手夹击定能生擒活捉建此奇功。”

奸滑的四师弟黎明将信将疑，突地趋前猛攻数剑，待高三娘长枪起处飘忽而退。果然高三娘屹立原地不曾追出半步，他大喜若狂。“廖师哥，大师兄所料不差该当我们享福，三师哥五师弟命薄怨不得谁，小娘子已是砧上肉囊中物矣。”

蛇鼠一窝，矮胖子廖令也看出有便宜可捡，想象着温软玉香即刻抱满怀，勇气猛炽悍呼着重又加入战团。高三娘左腿撕心裂肺的痛楚袭遍全身，只能靠右腿支撑不倒，为了自保不得不收缩范围。然是如此，她长枪的霸道威锐亦不减半分，师兄弟三人短时间内不敢逼得太近，躲在枪风不及之处尽占口头上风。

直到龙猴儿出现，双方不曾交换过一招半式，都在蓄势探测对方虚实。高三娘冰清玉洁给龙猴儿的印象如神女般的存在，幸存三禽猥琐娘姐的言语不堪入耳。并不是龙猴儿置之不理不动肝火不生怒气，实因就目前情势而论他丝毫不敢鲁莽大意。甫一现身娘姐便交代他绝不许放走一个，足以说明她伤势不轻自知难以手刃恶贼，可见他肩负的责任有多重。

空气暂时被凝结，双方的沉寂无疑是在酝酿大战一触既发的前兆，滞留樟树的禽鸟慑于枪影剑光的气势兀不敢犯险，呱呱哇哇见风鸣威。龙猴儿聚精会神眼观六路不漏过每一个细节，三禽中的老二廖令脚步微歪手腕轻抖剑尖偏斜，严阵相持第一个沉??住气的廖令气势顿泄破绽隐现。猛听得龙猴儿清啸声起身体似离弦之箭而出，若闪电划空而至，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廖令至死也不冥目也不相信世间有人能做到如此精准速达，没有喘息余地，没有反应机会，幸存的三禽又去其一，被敌人反掣己剑割喉而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