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逃离（1 / 2）

第二年八月，北方照旧没雨，眼看乌云密集，天地混沌，最后还是毒日头占了上风。

干旱随之爆发，大地万物像被火灼过一般。明智人家在地里打井，再从井里抽水，以解燃眉之急。

吉生家有一台抽水机，与李紫相好时，吉生给他们家用过。现在物是人非，眼看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互相借着把田浇了一遍，李家的两个小子锥扎不动。

李四情急之下向女子女婿告急，让他们把家里的抽水机带过来。

女婿张满冠满口应承，却拖拉着把手头的活计全干完，才来到岳父门上。

张满冠领着两个妻哥去田里抽水，一天一夜，水是灌进田里了，不知能不能救活那些苗苗。

李四把火压住，他其实也不敢给女婿发作，毕竟人家住在城边，没见过这么紧的阵仗。再说是他让女子攀龙附凤，不能打自己的老脸。

不仅如此，他还让李紫下厨房炒了几个好菜，买了一瓶好酒，父子三个陪女婿喝一盅辛苦酒。

次日一早，李紫给四个男人做好饭，去田里看看情形。

黏湿的空气打在脸上，雾气重重包围。浇过水之后最怕起雾，起雾容易下雨，水叠水，一年的庄户就全完了。

这是李紫出嫁后第二次回娘家，第一次是婚后回门，此后一直无心再来伤心地。这次要不是给家里救急，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李紫去北头看了看大田，玉米葵花有复活的迹象，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南头豌豆地，紧挨吉生家的自留地，她迟疑了，却见吉生从前面的田梗拐过来。

吉生猛然看见李紫，有些慌乱，后退了一步，想让李紫先过去。

李紫走过去，拐上另一道田梗，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问吉生：你好吗？

吉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装出来的快乐腔调回答：我很好。

李紫打着冷颤，手一松，镰刀“唰’一下扎在地沿上。她突然冲到吉生面前，哭天抹泪地说：我知道，你不好，我也不好。

两个年轻人终于失去理智，迷失方向，不管不顾地搂抱在一起。

李紫流着泪对吉生说：我想你想得过不成日子。

吉生说：我想你想的甚也没心思干。

四面都是水，汪洋一片，他们撕扯着进入一片干燥的枸札地，拉近距离。紧要关头，一把镰刀横在中间，来人是张满冠！

晌午，一场大雨就要降临，李四家的田泡在水里，有人提议赶紧用抽水机再往外抽水，但李四羞得躲在家里，神仙也难见。

就在下雨前，张满冠带着两个妻哥，推搡着吉生，去了他们家。他们像强盗一样，摔打了于鲜多年置办的厨具，零零碎碎，满目疮痍。

吉生被打得口鼻流血，揪下来的头发粘在脸上、脖颈上。于鲜舍身护卫，任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村长赶来主持公道，不让李家人使用暴力，他威胁说，我们是法制模范村，硬来就报警！

院里院外站满了看热闹的村人，玉蝶紧张地攥着李黑女的手，李黑女不置可否地说：私了私了。

玉蝶惊诧地看着李黑女，她却面无表情，一副傻相。

玉蝶挤进于鲜家，村长命令她出去，她说：事出下了，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私了吧，用钱。

于鲜看见玉蝶，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私了、私了。

经村长调解，吉生给张满冠赔偿人民币5元。

张满冠又在岳父家闹了一场，把李家上下骂了个遍。他原本想显示男子汉气概，把不知羞耻的李紫退回李家，又怕因此成全了他们，得不到钱，弄个人财两失。

冷静下来之后，他让李紫挖光了岳父家的猪油，提上抽水机，捶打着李紫，上公路等车。

吉生接受了张满冠的狮子大开口，他不后悔。他骨子里报复的、叛逆的、所有的东西，一下子得到统一，不就是5块钱嘛，皮毛贩子张在下趟牧区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