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十级台风(1 / 2)
黄思梅愣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说得对!待到咱们琼剧学院成立后,除了日常的理论知识和专业学习,还应该多加一门创新课,让我们的学生去思考,如何更好地让琼剧跟上时代的潮流——咱们如今也迈入中年,思维肯定没有年轻人活跃!”
张沈年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那可不能这么说!我太太不但永远十八岁、年轻漂亮,而且脑袋瓜子真真棒!我们琼剧的未来,可都得靠你来弘扬,你可千万不能撂挑子!”
夫妻两人说笑间,又计划了好几场票友会和茶楼演出日的活动,说到新剧本,张沈年建议引入其他剧类的优秀剧本,但同时也要开发符合海岛群众喜好的好剧目。
黄思梅之前改编的剧本,融入了东方的民间传说、群众日常生活,生动活泼而又有生活气息,所以被广为传唱。
如今茶楼在海岛遍地开花,但是剧本改编远远没有跟上。
“九十年代初,阿姐曾抱怨‘大伙为什么宁愿忍着臭屁一村人挤一起看黑白电视,也不来现场看琼剧团的演出?’现在想想,大伙儿看的不是戏,而是电视!以前大家听磁带,是因为没什么机会看电视、看电影……哎!我琢磨着,咱们也应该出几部琼剧电影!”
早在1962年,琼剧表演艺术家王英蓉老师和陈华老师,就演出过《红叶题诗》的琼剧电影,引起了轰动,并收到周总理的亲切接见。
此后,精雕细琢的《红叶题诗》也成了琼剧戏目的常青树。
这样的好作品,值得投资。
黄思梅对此颇为认可:“等日后琼剧学院创办了,演员有了,后期有了,咱们可以发散思维,多想多试!”
说到琼剧的创新,两人话就停不下来,眼前仿佛展开了一个琼剧老树发新枝的美好画像。
听着张沈年的描述,黄思梅的眼睛,也一点点地弯起来,不断地补充和附和他。
直到碗中的面都坨了之后,两人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发自内心的热爱,是宝贵的精神食粮。
哪怕不吃不喝,也能得到精神上的极大满足。
此刻的张沈年和黄思梅,对琼剧的未来,寄托了无限的憧憬和美好,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将碗坨成一团的面条扒拉掉,转身就往回赶。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些理念,全部写进学校未来的章程里,放进琼剧未来的传承中!
*
离开了文化局,张沈年和黄思梅马不停蹄地往三亚的东方茶楼赶。
这两日,三亚正在举办当地的“崖城票友会”比赛。
黄东华为了这个比赛,不但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带教票友,而且还亲自下场,誓要一举夺魁。
张沈年和黄思梅为了给他添柴加火,早就答应了去当评委。
三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顺利抵达三亚。
只是刚下车,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乌泱泱的云层如同一道又一道的峦嶂,重重叠叠,高耸入云;黑暗如同邪恶的魔鬼一般几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两人愣神间,一道闪电扑面而来,宛若矫健的白龙乱舞,将乌云撕成飘零的碎片;又若一柄利剑在黑暗中划出一片短暂的光亮。
张沈年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台风!快!我们先往屋里多多。”
两人一进屋,就听得轰隆隆作响,一阵接一阵的滚雷接连响了起来。
黄思梅走到窗边望出去,只觉触目惊心:呼呼的狂风之中,肉眼可见的海面上,卷起了高达数米的巨浪。哪怕这样远远看着,也让人陡生一种它会把人吞噬了的恐惧感;海滩旁的马路两旁,椰子树和棕榈树都在狂风中,不由自主地弯了腰。
“好些年没见这么大的浪。这次台风能有12级以上吧?”黄思梅拧眉,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张沈年唰地一把将窗帘拉上:“咱这靠海太近,看着瘆人罢了。哪次台风不是这样的惊涛骇浪?等台风中心席卷过去,很快就会好!”
实则,张沈年心里也突突地乱了两下。
只因这次的妖风来得太快,海浪也过大。
之前预报说的是会在福建登陆,没想到这台风,出其不意地转个弯就来了三亚。
为了让黄思梅不那么慌张,张沈年主动提起了自己出来三亚摆摊时住城中村的台风现场:“你是不知道,我们五个大老爷们,就一起顶着那个木房子。眼看着旋风从哪个方向来,我们就往哪个方向跑。一会有人喊‘东边!东边!’我们就冲到东面去;有人喊‘快快快南侧!’我们就往南侧跑……台风天,我们就得有一晚睡不成觉!”
想起当年的艰辛,张沈年脸上还是有些动容:“当时我心里就想着,我太太和我的乖宝都在家里等我,我怎么着也要混出点名堂,不能灰溜溜地回家说‘我被台风吹回家了!’那多没面子啊!好在,每一晚,我们都战胜了狂妄的台风……”
“有一次,雨水特别大,屋内水涨到了床沿边上。我便站在床上,披着床单,给他们唱《林攀桂》的《在朝旁听候圣旨》唱段——在朝旁听候圣旨,上金銮心乱神迷。庄有恭,甚过战场分生死,使庄有恭受怕惧;唯求公公能示意,助庄有恭上青天;大胆举步上金銮,上面坐紫薇天子;
俯伏上前去参见,参拜我主在丹墀……”
有些往事,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在当时,却是刻骨铭心。
张沈年初到三亚摆摊,睡过天桥、翻过垃圾,甚至在菜市场被各种老商贩欺负。可他总是乐呵呵,不回骂、不闹事;回了城中村那个五人挤在一起的小屋,不管是烧饭洗衣、还是打扫收拾,都边忙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