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白头之约(1 / 2)
“命是逃不掉的。”
这是所有人都无解的题。
赵元礼不知道如果是赵借,他会怎么解题,是接受,还是反抗,只是自己扛不下一整个中南的责任。
“其实,殿下是有心的,”
徐作安把赵元礼送到了宫门口,赵元礼掀开窗帷,两人相看不在言语尽在眼睛。
“万事小心。”
赵元礼轻轻应了。
不管怎样,徐作安这一步她走对了,赵元礼这样想,尤其是徐作安也争气上进,这是最最可贵的。
就在成婚前,赵琅确确实实改了法令,这件事比以往所有的都来得急,毫不意外的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改法令?为何要改法令?”
“公主,做驸马是不能担任要职的。”
“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我就是不嫁我也不会拖他下水。他就是想用这个机会叫二郎退出朝政。”赵元礼在凤阳阁里气急败坏。
“公主,”
“又是这样,”赵元礼操起手边的瓷瓶一砸,落了一地的怒火震碎了瓷瓶。
赵元礼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了。“叫他向我退婚是抗皇命,我向他退婚,往后在东都他还有何颜面,”
赵元礼跌坐在圆凳上,“早知如此偏偏就不该答应成婚。”
“若是官家改成了呢?官家定是希望公主幸福的。”
“公主,”董婆婆心疼,“公主何不去听听官家如何说呢?”
“邺侯没了,怎么会让证侯起势呢?”
“这件事咱们只能从长计议。”
变革的事迟迟没有下落,赵元礼反倒有些呆滞般。
“公主日日在想什么?奴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公主回神。”
“想着我只想要平常的生活,平常的爹娘,我宁愿不做公主,可那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还想着若我执意不回中南,许多烦恼也许就没有了。”赵元礼躺回摇椅上,“烦恼真是自找的。”
离婚期不足三月,赵元礼了解了流程,匆匆忙忙的想跑去福宁殿,却站住在门口。
“公主犹豫什么呢?”
赵元礼转过身来,“我想这是最好的借口,却忘了先生或许不愿意回来,”
董婆婆不解,只听得赵元礼又说,“我见那成婚需要先生给新人捧五谷念诗赋,先生同交我和二郎,最适合不过,想着先生正巧借着这机会回京。”
“那公主为何不去了?”
“回来又能做什么呢?先生说自己垂垂老矣,更向往山林水榭,回来或许又会被我拖累。”
纳征后,赵元礼的婚礼,从凤冠霞帔细到每一颗珍珠,都由高贞贞细细斟酌过。
高贞贞没有女儿,便把所有母爱倾注在赵元礼身上,高贞贞觉得自己和赵元礼同病相怜。
“想起来大哥哥都还没娶妻。”赵元礼撑着头,“竟叫我捷足先登了。”
“许是娘娘没有中意好,毕竟嫁娶不是小事的。”
宫里几个娘子堵在凤阳阁围着赵元礼,张寰挺着个大肚子也来凑热闹,当然少不了赵僖,就连赵佼也难得出来了,又是叮嘱道要谨记结婚流程,不要睡过了头,又是给赵元礼试妆试珠钗的。
对这些珠钗赵元礼饶头兴趣,拿起这个摇一摇,拿起那个戴一戴。
等到人都散尽了,阁里董婆婆早已点起了烛火,高贞贞才稍稍严肃道,“婚期日子也不远了,可与你阿舅说过了?”
“说过的,那日爹爹说定时我便传信过去了。”
“想来最舍不得的就是你的阿舅了,”高贞贞搭着赵元礼的手,“到了徐家,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可叫我来撑腰,万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憋屈的很,也伤身子。”
赵元礼哪里会不知道高贞贞的好意,高贞贞怕自己去了婆家被人欺负,赵琅会顾全大局,却不一定能顾得到她,高贞贞不一样,她更是个母亲,她怕赵元礼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
“嬢嬢——在宫里也要好好保重些,虽说难离红墙,娘子们却也总有些新花样逗乐子,嬢嬢多与她们走动走动,不要自己一个闷在坤宁殿。”
“嬢嬢,可有替大姐姐物色到好郎婿?我这个做妹妹的先嫁人,会不会对大姐姐不好?”
高贞贞有些为难,“赵家的女儿怎么会愁嫁?”
婚期前一日女方是要派人去男方家里布置新房的,高贞贞亲自带着赵佼和赵僖,唤上董婆婆和盛、柴两位娘子前去。
别说赵元礼跃跃欲试,想要出宫,就连张娘子因为肚子大被赵琅留在宫里也是生了半日的闷气。
算了黄道吉日,到了好时辰,赵元礼还在屋里磨磨蹭蹭。
“快点快点了,驸马已经到和宁门了!公主您再拖拖驸马爷就该换好官服来了。”
“那不是还有那么远吗?急什么?”
赵元礼在铜镜里左看看右照照自己的面容,高贞贞才为她贴好了珍珠在脸上,几个娘子替赵元礼戴好了九翚四凤冠,拾好了衣裳。
“这冠子可千斤重啊。”赵元礼嘟嘟嚷嚷,只希望快些结束这个劳累的婚礼。
不消看赵元礼都知道自己额头上定被压出了红印子,赵元礼摇头晃脑,对着铜镜再看看自己的脸上贴的珍珠。
“你今日便就要走,”赵僖就待在一边,眼睛迷离的看着,“你回来才多久。见到你我才知倾盖如故。”
赵佼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赵元礼。
赵元礼对上赵佼的双眼,尽管赵佼想着今日开心些,也是依旧遮不住眼里的悲伤和担心。
赵元礼嫣然一笑,“我嫁了,也还在这皇城里,你们随时都能以我为借口出来寻我。”
出宫是赵僖最期待的,即使这样她还是笑不出来。
“元礼啊,该走了,”赵琅迈步进来。
“爹爹,”赵佼和赵僖各行礼。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时辰也不早了,驸马的大雁已经送进来了,你们的体己话等到你们姐姐归宁那日再说吧。”
“爹爹,好看吗?”赵元礼端着架子转了一圈。
“好看好看,元礼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赵琅舒口气,“今日出降了却了爹爹心里的一桩心事。爹爹把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都会还给你,自有了你,你母亲就开始各处收集好东西给你做嫁妆,若你是男孩那便是送给你的大娘子。”
“到了侯府要谨言慎行,可不能再像往前那样动手打人了,你不在皇宫里到底爹爹难看住你的。”
赵元礼一颗心沉了下去,笑着玩笑般道,“嬢嬢可不这么说。嬢嬢说了,叫我别憋屈,有什么尽可去做,万事有她呢。”
“贞贞?”
在赵琅记忆里,高贞贞是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琅愣着,庄承则打破了赵琅的思绪,“官家,”庄承则走到赵琅身边耳语了几句。
“走吧,元礼。”赵琅伸出手,赵元礼看着,还是搭在了赵琅的手上。
赵琅扶着赵元礼,赵元礼一手拿着团扇遮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扇子,任由赵琅拉着自己走。
原本公主成婚该居公主府,赵元礼提议还是先住在侯府,日后再打算,公主府也要着,不过是闲置下来了。
赵元礼拜别赵琅和高贞贞,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徐作安走在最前头,赵元礼前面是天文官,两边是重围子,公主后边是宗正寺长官许平,以及赵琮,还有一些其他达官显贵的大娘子。
再按照公主身份所应配备的陪嫁物品与仆人,相应使臣,头插钗子的童子八,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行障,坐障,等等。
再由高贞贞坐着九龙轿子亲自送行,本来该还有太子,因未册定,便由赵借替行。
一场婚礼,各人各色,后宫独独柴方怡不惯赵借替行太子,却也只是心里暗暗气愤,可恨赵倜不成器。
迎送新娘的队伍到了驸马府,举行皇帝赏赐的九盏宴会,结束后高贞贞带着赵借回了宫,赵元礼向证侯及证侯大娘子白氏行侍奉礼,送出礼物,也是在这里,赵元礼头一回见到了徐作安的姐姐徐存意。
来不及细看,按礼赵元礼便被送进了婚房。
临走前,大庭广众之下高贞贞还握着赵元礼的手不舍。
赵元礼宽心道,“孃孃宽心,三日元礼便归。”
人都散尽了,赵元礼一个人坐在床边摔着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公主,驸马爷送来了城南家是食盒,”
赵元礼一听,原来是阿彤,她想着徐作安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便放下团扇走到桌子边。
“驸马爷说公主没吃什么,叫人去取了食盒来,让公主吃些,别饿着了。”
阿彤把一碟碟吃食摆出来,上面冒着呼呼的热气,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房间。
“快马加鞭来的,公主快尝尝吧。”阿彤递了筷子过来,“驸马爷还叫公主别戴着这冠子了,怪重,反正您在这屋里没人敢进来,别累着了,晚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送宾客散了场。”
“大北可派人来了?”
阿彤摇摇头,“公主叮嘱了王上莫来的。”
“我就是怕阿舅放心不下。”
赵元礼样样沾点尝尝,就放下了筷子,阿彤睁着眼睛,“公主不吃了?”
“不吃了。”
阿彤嘴角勾着偷摸笑,“公主可别紧张,驸马爷这会儿被罐的稀醉的,回来怕是到头就要睡。”
赵元礼坐回床边拿起扇子,眼睛睨着阿彤,阿彤讪讪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