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近水楼台欲得月,月光眺远是旧情(二)(2 / 2)
刚才手指接触,已经让心中怀春的苏倩脸红的像个烧红的茶壶,大脑立刻短路。除了说“那你多吃点”以外,她完全说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话来打开话匣子。她心理暗暗着急,好像有个声音在骂道:“苏倩啊苏倩,你还有多久的命可以浪费啊,你害怕个屁啊,快说点什么啊……”
庄松吸溜了一口苏倩按照他对家乡口味描述加麻加辣的粉,露出了一脸满足的表情。看着苏倩脸红扑扑的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伸手摸了摸苏倩的头说道:“苏师妹,洞里风寒,你是不是发烧了?”正打算运起一个火灵诀,替她驱寒。
苏倩这时才支支吾吾说道:“啊,没有,没没没……没什么……,我只是因为修为的事发愁。”这话一出,心里另一个声音立刻说道:“呸!没出息。”
没办法,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原来是这事啊?你大可不必担忧。修行急躁不得,顺其自然就好了。早间阮师妹曾来过她……”庄松说道这里,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一顿立刻恢复微笑说道:“她跟我说过你的身体状况。虽说你暂时修不了灵法,但你可以先修些其他的。比如我们夷则派的看家本领——器乐。”
苏倩察觉到他的古怪,大概也猜得到阮玉珠能对他说的必然有韩巧巧的事。她当然不知道,昨晚阮玉珠一直在暗中跟踪韩巧巧,今天一早就来劝庄松死心。
苏倩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惊道“器乐?”。
这欢喜的表情倒不是装出来的。苏倩一直很想学一门乐器玩儿,只是苦无门路,小时候生活环境也不允许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成年后感觉这些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现在能重拾儿时的梦想,苏倩还是有些开心的。在这个没手机的世界里,这的确是个好消遣。
庄松看她来了兴致,就继续说道:“对,器乐。如同人说话一样,器乐也可以表达人性内在情绪,同时最直接也是最为优雅的一种方式。它是世上最清澈纯粹的情感,是构建精神家园的桥梁。乐声除了克敌制胜增进修为以外,它更重要的是可以调节人的心态。乐声肃穆庄严让人内心沉稳,舒缓悠扬使人心安。一曲妙音可以是你灰心沮丧中的宣泄与鼓舞,是你感伤悲凉时的阳光与温暖。无论是用来娱人还是自娱,它都能以不同的方式让我们感受着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其实人本身就是一种器乐,在夷则派仙师的创派理念里修身和修器乐并无两样。道法殊途同归,妙音天籁,正是我夷则弟子穷极一生探索的大道。师妹你不能修灵法,正好可以从这里入手。他日治好了你的伤,器法对你修为也大有裨益。”
一席话说的苏倩有些跃跃欲试,巴不得立刻找个什么东西来吹打一番。可是学啥好呢?电视里弹钢琴的美女好像很优雅,不过这玩意这里有吗?苏倩又发了愁。选择困难症患者好像永远都有发不完的愁。
庄松读懂了她的表情,手中灵诀起,洞内划出一道裂隙,里面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裂隙的微光缓缓像窗帘一样向两旁卷去,露出了一个比故宫大门还要宏伟雄壮不少的拱门。在庄松灵力的催动下,拱门发出“嗑哒哒哒”的声响像蝶翼一样向两旁折起。
庄松带着苏倩入内,只见从门内传来了各色器乐悦耳动人的声音。门在彻底打开后一道白光迅速吞噬黑暗,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那白光照着中间螺旋的楼梯盘旋而上绕了几十个圈以后在屋顶停了下来,整个屋顶如同太阳一样,照亮了这个巨大的空间。围绕着这个空间的是一个高约三十多丈的陈列架,架上摆着了数以万记的乐器。想不到这区区二十几个人的夷则派,居然有这么多乐器,苏倩忍不住一声惊叹“呀!这么壮观!”。
“苏师妹,这是我夷则派五音堂,除了寄存着历代夷则派仙师曾用过的乐器以外,还是新晋弟子器选的地方。”庄松边领着苏倩往里走边介绍道。
“器选?那是什么?”
“就让由乐器感知你的气息,让它们来决定它们中谁与你最契合。”
苏倩一听乐了,笑着说道:“乐器选人?人为什么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乐器呢?”从来都是由人来挑选乐器,乐器选人,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来这个世界也有几天了,苏倩也慢慢习惯这些奇怪的设定了。
庄松却很严肃的答道:“苏师妹,收起你那傲慢的想法。人性无常,反复不定。今天你喜欢琴,明日你可能就会喜欢瑟。很多时候一个人观其一生,临到寿元终末的那一天,对自己究竟喜欢什么都是持着摇摆不定的态度。乐器可不一样,无论是什么乐器都是忠心侍主的。它会一直服侍到主人死去或者不再需要他为止。在这方面人要比乐器差了太多了。”
苏倩“哦”了一声,乖乖顺从。
庄孙顿了顿,指了指着这最里唯一的一幅画,继续说道:“这器选之法是夷则派创始人公子羽订下来的规矩。想想看那位创派仙师的名字里带有五音里的羽,而他的妻子名叫夷则,他二人伉俪情深,对器乐也是格外尊崇。所以我们身为后辈弟子决然不能说出任何侮辱器乐话来,这是对先辈们最起码的尊重!”
苏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画上画着一男一女,男的抚琴,女的品箫,恩爱之情洋溢出画外。那女的名叫夷则,多半夷则派名字也来源于此。苏倩自知理亏,苏倩在心里吐了一下舌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师兄说的是,我知错了。”
庄松点了点头,把苏倩引到螺旋楼梯旁一个大老远就能感受到里面灵力逼人耀着蓝光的球型法器边,庄松示意苏倩把手放上去,苏倩照做了。
苏倩手刚搭了上去,球里的蓝光小时,浓缩成了一团白色雾气。那雾气感应到苏倩的存在从球里钻了出来,在苏倩身上环绕了几圈后,像一只泄气的气球一样借着反冲的力量从沿着楼梯盘旋而上,越来越小,然后融入屋顶的白光中。白光笼罩整个大厅,一缕光束聚集射向那个球型法器,法器弹开了苏倩的手,重新焕发出蓝色光芒。“咻”一声墙壁上其中一个陈列架中的一件乐器飞了过来,悬浮在苏倩面前,一上一下浮动着。
这件乐器掂着挺重的,光滑如玉,通体像羊乳般白洁无暇,呈竹节状分了四节,层次分明。苏倩伸手拿了起来,细细打量着,数了数,一共八个洞,横着把左边上一个洞对准嘴唇,使劲吹了一口气,结果……只听到了苏倩吹气的声音,这吹了个寂寞……
庄松站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指着画像说道:“苏师妹,那不是笛子,那是箫,是竖着吹的……”
笛子?箫?苏倩傻傻分不清楚,用嘿嘿傻笑掩饰了尴尬。突然想起了师父好像也是箫,就学着师父的样子,狠劲吹,依然不响。
庄松挺无语了,既然已经领了乐器,就领着她又返回了山洞。苏倩乐呵呵的拿了乐器,爱不释手,连吃饭也放在了一边,拿着箫左吹一下右吹一下,就是吹不响,但还是压抑不住热情。
看着她见猎心喜的样子,庄松似乎看到了百年前韩巧巧入门的样子,只是韩巧巧一个劲儿的缠着他求着要教。眼前的这位苏师妹,要乖巧不少。庄松也没有让她多等,草草吃完东西,从最基础的五音开始教起。
俗话说五年琵琶十年箫,苏倩远胜凡人的天资也没有帮她立刻学会这件乐器。花了不少些时间,她才把最基本指法、吐纳方法掌握了。
这两人一个学的起劲,一个教的用心,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庄松怕她着了风寒,顺便帮忙手书了一页训练谱。苏倩接了过去,却见那谱抬头处用小楷写着《所思》二字,细看这首曲子整个下来都是舒缓的慢调,应该是因为简单,为了苏倩尽快掌握指法特意挑选的。
此曲填词古朴,大部分字苏倩认不全,不过都是四字一句,搭配情意绵绵的曲调,无论是改成《蒹葭》,还是《关雎》都毫无违和感。
不知有意无意,苏倩联想到的蒹葭和关雎,所思所想俱是庄松。短短几日,这位大师兄对自己的诸般好处都被转苏倩化成了爱慕。甚至这一小段山路的形成,苏倩就自我感动脑补了出了十集爱情连续剧,尽管她明知这只是单相思而已,但下山的脚步已经是跃动出轻盈飘然的感觉。
晴朗的夜晚,初秋送来的清风传来丝丝清凉。门中的师兄大概都已经休息了,静谧的夷则派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苏倩不敢惊扰他人休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中按着箫的孔洞比划着指法,忽听不远处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
“不要再摸了,让其他师兄弟看见就不好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你我情深意笃又何惧闲话。”
“你……别……我可不是那种轻薄女子,我只待你一个人这样。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好,我什么都会依你的。你快些走吧,来日方长。”
“好姐姐……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懂吗?想到要与你分别,真叫人心痛难忍。来嘛,临别前,就再让我再香一个……”
“讨厌……”
苏倩皱了皱眉,她听的出来来人是韩巧巧和姬天凌。虽说苏倩不是有意听的,但这也太肆无忌惮了些。苏倩为了避嫌,躲进屋里去了。
他二人轻佻的言语在苏倩耳畔缭绕,苏倩也没心情练习了。泡了一个热水澡,苏倩躺在了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些轻佻话,混杂着从斜月七星洞方向由远及近的《所思》单相思旋律,内心波澜不断。
好不容易入梦了中,却见姬天凌站在瀑布旁,瀑布另一头,那在水一方的伊人是韩巧巧,二人的情话你一句我一句好似唱山歌,而庄松如同蛰伏的猫豹缓缓靠近,一剑把姬天凌刺穿……
“啊!”苏倩从梦中惊醒,才发觉是梦,惊出了一身冷汗,长舒一口气后说道:“大师兄脾气那么好,应该不会这么冲动的,这只是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