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菩提大道演月下 素月灵台酌花前(2 / 2)
菩提祖师微微颔首,却没有笑意。众仙只觉着他身形微微一晃,已经是三头六臂,一身白衣也变成了淡青色。祖师继续发问,虽然他坐在莲台中间,但仿佛每个弟子都觉着祖师是与自己面对面的问:“你觉着呢,讲讲吧?”
觉字辈的许多弟子站起来异口同声:“觉玥说得对,说得好。”这些觉字辈的子弟们,很是乖巧,眼见觉玥一席话获得雷鸣般的掌声,就抓紧机会蹭热点,带节奏,生怕错过了团结同门、讨好菩提祖师的机会。
“还有谁愿意来谈谈?”祖师的眼神有些殷切了。
悟字辈里站起来一位弟子,他有些口吃:“师师师…尊,修道之之之之要,首首首在自信。”
祖师笑了:“悟言,你讲得很中肯呀,还有吗?”
悟言:“嗯……,没没了。”
“广信,你是大师兄,有没有其他看法”祖师收了三头六臂法相,飘下莲座,落在广信面前。
广信想了想说道:“师尊的弟子成千上万,他们学的道法也五花八门,有请仙扶鸾、未卜先知的;有看经念佛、朝真降圣的;有清静无为、参禅打坐的;也有攀弓踏弩、烧茅打鼎的;道门三百六,门门有道,皆有人学,均有收获。我想最重要的是,师尊教得真诚,弟子们学的实心实意。师徒彼此无私,才有道法精进的局面。弟子愚笨,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菩提祖师不置可否,走下莲台,面向众人,边走边说:“大道至公,人心至私。以有私之身心,修至公之道法,艰难险阻,必然异乎寻常。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讲得就是这个道理。修道先灭凡心。这个凡心就是私欲。顺私欲,成人道;逆私欲,成金仙。私心不灭,道心难生。”
菩提祖师没有继续巡视下去,而是从如字辈的方位折身向莲台走去。菩提祖师依次巡视弟子们时,颖风和觉玥都有些紧张。此刻看到祖师停止巡视,踱向莲座,觉玥放松之余又微微有些失望,而颖风却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名义上是师徒,其实是修法悟道旅途上教学相长、相互砥砺的朋友,”菩提祖师站在莲花座下,摘下莲座上的一叶花瓣,拈在了两指之间。这花瓣通体洁白,在花瓣尖的部分逐渐变得粉红,顶端的尖尖是赤红赤红的,仿佛凝固的火焰。
“你们中间有名震天下的金仙,也有逍遥自在的一方洞主,还有觉字辈小仙。今天同道齐集,讨论道法,实不该分尊卑上下。”菩提祖师用花瓣指了指莲座,接着道:“为师多修炼了几年道,就坐在莲座之上,而你们在蒲团之上,还有站着听道法的。如此安排本就有些私意。虽是广信等人依据旧有的传统而设,但实在是欠妥、欠妥。”
菩提祖师将花瓣向空中抛去,那花瓣幻作朵朵莲台,飞向四面八方。弟子们感觉身下一软,低头一看,原来盘坐的蒲团早已化作莲座。那莲花温润素洁,似有似无的甜香让人精神清爽。弟子们正在左右顾盼,却发现:道场中间的莲花宝座,已经沉了下去,沉到与地面相平后,花瓣散去,只剩下莲花座的花蕊部分,在道场中间圈出了一幅大大的太极图;师尊正站在太极图的中央,似笑非笑的仰看着圆月,并没有理会弟子们是惊愕还是欢喜。
月光如水,泻满整个道场。广信快步趋至菩提祖师身边,低垂着头,不敢看祖师,诚恳的说:“师尊,是我考虑不周,我知错了。”
“你,错不在此。先退下吧”祖师看了看广信,又抬头望向那圆月。过了一会儿,菩提祖师轻轻吟哦:“日月无私,古今同沐。”,反复吟诵了几遍就转向弟子们道:“当初,我以月相为例,教授你们敛阴补阳、服用日精月华的文武之道。今夜之月,不同往昔。你们每每于望日拜月,可谓是十分熟悉月华,你们可曾感受到今晚明月的异样?”说着,祖师指了指当头的明月。
“特别圆,分外亮,特别美”之类的嘀咕声不时地传来,祖师眉头微蹙,朗声说道:“今夜是几千年来,月宫离灵台方寸山最近的时候。”说完指着酒窖方向说:“广信,把那坛桂花酿拿来,故人将至,我要与故人喝一杯。”
众弟子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广信也不敢多问,转身到酒窖去了。
当头朗照的皎皎明月,猛地暗淡下来,一道银光恍惚自月中奔来,落在菩提祖师的面前。众仙们惊奇地睁大眼睛,仔细观看。银光乍收,光影里闪出一位女仙。这女仙姿容婉约,不比寻常,只见她:
玉为秀骨冰作肌,善睐星眸情无私。
弟子们正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女仙?万众瞩目之下,那女仙身段款款,对着菩提祖师,大礼参拜,柔声似水:“师尊,万福金安。”
祖师上前一步,双手挽起女仙,笑道:“太阴星君,不必如此,我哪里敢做你的师尊呀。”
众弟子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仙就是太阴星君,月宫的主人。
星君摇了摇头,有些戚戚然:“我福薄缘浅,不得随侍师尊跟前。昔日,师尊的救命超拔,恩同再造,素月绝不敢忘。”
广信抱着一坛桂花酿,来到菩提祖师面前。广信先拜了拜,口称“星君万福”。广信见星君眼波流转似有万般柔情,一颗心不由得猛跳了几下。他强自收摄心神,举起了酒坛,对祖师说:“师尊,桂花酿取来了。”
菩提祖师,挥了挥手,说道:“去给他们倒上,每人都来一杯。”又对太阴星君说:“星君你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莫要放在心上。”
转眼间,广信已经回来,取出了两只酒杯,放在案桌上,就要倒酒。菩提祖师却接过酒坛,亲自为太阴星君斟满一杯酒说:“这酒是你初主月宫时,送给我的,一直存在酒窖中央,今天我借酒相敬”递了过去。
星君双手接过酒杯。那酒杯杯体通透,质地似玉非玉,将桂花酿的色泽渲染地更加醇厚。广信奉上另一杯酒给祖师,然后就退下去了。
菩提祖师,高高举起酒杯,对众弟子道:“此酒正是太阴星君所赠。今天是太阴星君的芳辰。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星君万事顺遂!”
众仙们一起举杯,异口同声:“祝星君万事顺遂!”
太阴星君一怔,随即甜甜的笑爬上了嘴角,她双手捧杯,向周围众仙频频示意,然后与众仙们一起,将桂花酿一饮而尽。众弟子们觉着桂花酿入喉,似一缕清风,习习入沁胸怀,将这三秋燥气化为甘露,降至丹田,气脉格外澄净。
她一低头,发现菩提祖师只是抿了一小口,便道:“久不庆生,都忘记了。您还记得,我…,好欢喜呀。师尊,您有天地之量,怎么就碰了碰杯边?”
“多年不饮,星君华诞,饮一口桂花酿已是忘情了。”菩提推辞道。
太阴星君从菩提祖师手中取过酒杯,喝了一大口,杯中桂花酿还有一小半,左手托着酒杯,右手护着酒杯,递给祖师,语调悠悠:“这坛桂花酿是我专为师尊酿造的,今天又是特殊的日子。师尊,您再多喝一些吧。我有事相求,您不喝我不敢说。”
菩提祖师见太阴星君的神情中有些幽怨,不由得想起来她的一些旧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接过酒杯,将酒喝得一滴不剩。太阴星君拍手赞道:“师尊的豪情不减往昔。”她走向酒坛,想再给菩提祖师倒一杯,菩提急忙阻拦:“星君,这酒对他们的修炼大有裨益,还是让他们喝吧。我们去堂上叙叙旧。星君,请。”
道元、道贞两位仙童闻言,齐声道:“星君,师尊有请。”
星君点了点头,跟随着两位道童,就要向中门走去。
忽然,太阴星君只觉青衫一晃,一道身影飞落在在菩提祖师与自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