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盘(2 / 2)
一声令下,鬼仆再次向他们袭去。倏然,空中飞来数万只蝴蝶,包围住鬼仆大军挡去他们的视野。
只听见“叮铃铃”几声。
妇人面不改色,暗自用力,一掌使得青衣女子重倒在地。
蝴蝶散去,悬崖边与屋顶上的人早已不见。
宝座上的人只是静静的观望这一切,冷冷道:“柔月掌,万骨蝶,呵!”
青衣女子起身飞到她身旁,垂头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让他们逃了,还请主上责罚。”
古木青依然坐着,单手将青衣女子扶起,道:“无事。”
古木青单指往身前一勾,鬼仆大军集体转身朝殿里走去,殿门轰然关上,炉里依旧大火。
草屋里,一只雪白的银喉长尾山雀站在许南山脸上,他被毛茸茸的鸟儿扰醒,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门外的沈紫言正与其他人的对话声。
沈紫言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不知我师弟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声音柔美婉转,“他被生杀掌打伤了肺腑,我虽为他运功疗伤但也只是暂时压制生杀掌在他体内留下的杀气,我没办法彻底化开此掌。”
“这……”沈紫言一愣,“那我现在带他回宗门去找公良长老。”
“你是一路天色之人,你口中的公良长老可是公良空青?”
沈紫言点头,“是!前辈认识?”
“算不上认识,只是听说过。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去找他了,据我所知,公良家虽是数一数二的医家宗门,但以水为药,大多数修水医之术,水医术救人无血无痛但却是以阴水修习而成,生杀掌乃极阴之术,唯有极阳之术才能破解,若是找他只会催发你师弟体内的掌气,爆体而亡。”
沈紫言一惊,“那该怎么办?极阳之术,哪里能找到会此术之人?”
“东南风角山上从前有一人修道之术便是极阳之术。”
沈紫言忙道:“那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
“不过,那是从前,听说早在好多年前那人就已经死了。”
沈紫言惊讶,“啊?那我师弟岂不是死翘翘了?!”
“也不是,那人有两个徒弟,一个在东南风角山上,另外一个文城,你可以去找他们或许有办法。”
沈紫言道:“好,那我现在就去东南风角山。”
“从这里到东南风角山快马都需要三天,再说了,山那么大别说找人了,等你还没爬上山,他就爆体而死了,你可以往近的去找,先去文城。”
沈紫言道:“前辈这样说,定是知道那人在哪里或者叫什么吧,还请前辈告诉我。”
“他叫叶寒生,我并不清楚他现在在哪,不过他经常住在静音江上。”
“住江上?”
“咳咳”许南山突然的咳嗦引得门外的人注意,他艰难的坐起身来,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衣服被扔到一边,身体丝毫不挂。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从外走进三人,银喉长尾山雀飞到如意肩上停下。
他连忙抓起衣服挡住身前,“这是哪里啊?”
头戴幂蓠的妇人道:“草屋。”
许南山摆手,“三位能不能转过身去,让我把衣服先穿上。”
待他将衣服穿好,又问道:“我明明记得我在鬼山厮杀的,怎么就来到这里?”
“是我们救的你们啊。”如意说道。
“哦,对!我记得突然来了好多蝴蝶,然后我就晕过去了。”许南山仔细瞧看,“嗯?你不是上次鬼山上摘花的那个姑娘吗?”
“是啊,我叫如意,万事如意的如意,这位是我的师父。”如意又指着肩上的银喉长尾山雀,“它叫小肥肥。”
许南山连忙一揖,道:“多谢前辈和姑娘相救。”他抬头,胸腔中的疼痛猛地袭来,他止不住的踉跄,沈紫言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妇人道:“看样子,生杀掌快压制不住了,你们赶快去找叶寒生吧。”
沈紫言点头,“好。前辈,如意,我们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
夜转明,两人行至江畔,许南山脸色苍白,额上冒起颗颗大汗,微微眯眼,被沈紫言扶着行走。
许南山行走几步便干咳起来,他捂着胸膛,语气孱弱,“师姐,我们走了多久了?”
沈紫言道:“或有三四个时辰了吧。”
许南山道:“你知道那位叶寒生在哪吗?”
沈紫言摇头:“那位前辈说迎着静音江畔走,见江中有一艘月牙船屋便就是叶寒生所在之地。”
许南山看着十分平静的江面:“还真是静音江,什么声音都没有。”
许南山嘴里叨叨着:“师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沈紫言耐心回道。
许南山道:“师姐,我好累啊。能不能先到树下休息一会。”
“好。”沈紫言将他扶到树下,自己走向江边,用手舀起一捧水,小心翼翼走到许南山身边,将水喂给他。
许南山喝完水,问道:“师姐,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
沈紫言道:“什么话?带给谁?”
“咳咳”许南山干咳几声,“我的身体现在很难受,如果我要是真的死了的话,麻烦帮我带话给悠然,就说我没办法带她去看雪了。”
“雪?你什么时候和悠然说要带她去看雪?”沈紫言好似听不到他说的话,重点听到了他说的雪,忙问道:“怎么不说带上我?”
许南山突然脸红,“那是我打算跟她表明心意去的地方,现在还没想好去哪。”
沈紫言笑着,用力拍了拍他肩,“好小子,这大事都不跟师姐说啊,太不把师姐当回事了。”
许南山被她一拍直接吐血,沈紫言吓的手忙脚乱,连忙轻拍着他的背。
许南山无奈且勉强的睁开双眼,弱弱道:“我吐血,你拍我背干什么?”
“抱歉师弟,我太开心了,你快起来,我们去找叶寒生吧。我还等着吃你和悠然的喜酒呐。”沈紫言随意的擦拭干净他的脸,没等许南山说话,拉起他往前走。
“”许南山时不时传来干涩的咳嗦,沈紫言只得扶着他一直随着江畔走去。突然一阵阵马蹄声响起,平静的江面泛起涟漪。
许南山看着一人骑马过来,他认得马上的人,正是与他在鬼山对酒的叶平,许南山忍着痛朝马上的人打招呼。
叶平一副少年模样,相貌堂堂中不失文雅秀气,他停下马,“许兄,好久不见。”
许南山艰难的笑道:“好久不见,叶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叶平未下马,端正坐在马背上:“去进货,你们呐?”
许南山捂着胸膛:“找……找人。”
叶平观察力极强,见许南山脸色不对,下马,问道:“许兄脸色不对,是受伤了吗?”
沈紫言缓缓将事情经过说与叶平听,叶平长“哦”一声,道:“你们要找叶寒生,简单啊,我知道在哪。”
沈紫言又惊又喜道:“真的吗?那他现在在哪?”
“稍等!”只见叶平从怀中拿出一根竹制的信号弹,往空中一发,瞬间空中炸起白烟,白烟过后,一朵白兰花图样留在空中片刻才消失。
两人跟着叶平的目光看向江中,半晌,江中飘起白雾,一股清香的白兰花香味悠悠飘来,雾中一艘月牙形状的船屋从缓缓驶来。
船靠近岸边停下,叶平走上前,朝着窗户问道:“老板,您在吗?”
“嗯。”船内的人应声,虽只是一个嗯,却也能听出屋里之人绝非凡俗。
船没有船梯,叶平纵身一跃上前,走进船里。片刻,叶平从船屋里出来,对着俩人喊道:“你们上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纵身跳到甲板上,船无门,只是用黄纱挡住两边,叶平拨开纱让两人进去。
船里空间不大,却也能装下四五人,船房里铺满了黄色的毛毯,即使是脏兮兮的鞋底踩上去,毛毯上也不会留下污渍,船里挂满了书画,绘着花花草草,更多的是白兰花树,好似这些画一幅也不如船上主人之意,各式各样的都有。
一张低桌在中间,桌子旁坐着一人,那人背对着他们,桌子上摆放着墨盘与长短不一的毛笔,那人右手边还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玉扇,他正在点墨作画。
沈紫言看着叶平,疑惑不解。
叶平对着那人道:“老板,人来了。”
“嗯。”那人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边的扇子,缓缓起身。
沈紫言抬眸一看,眼前这人,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衣裳绣着金色的玉兰花,腰系花纹金长带,腰间配挂半块玉石,半束发,头上戴着精致的花纹金冠,面白如雪,墨眉如剑,眉间一点朱砂红,一双桃花眼浅笑,手中一把白玉折扇轻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她不禁脸红,微垂头。
许南山瞟了一眼她,忙得干咳几声将她思绪拉回。
她道:“叶……叶前辈你好,我的师弟他……”
沈紫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寒生抬手打断,“情况叶平跟我说了,先将他扶到榻上去。”
船已到江中飘荡,叶平纵身骑马离开,沈紫言坐在船屋外,擦着手中的剑。
屋里的许南山脱去上衣,露出伤处,叶寒生看着被生杀掌所打的地方,皮肤发黑,一团黑气聚在许南山的胸腔。
叶寒生眉头微蹙,“生杀掌?是谁叫你来找我的?”
许南山些许疑惑,他不问谁打的而是问谁叫他来的?
许南山道:“一位穿彝服,头戴幂蓠的妇人,前辈可认识?”
叶寒生走到他身后,盘腿坐下:“不清楚。”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不清楚,许南山又猛烈的干咳几声。
叶寒生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闭眼,深吸气。”
许南生照着,用力的吸了口气,就在间隙,叶寒生另外一只手,掌心朝上,猛然一掌拍向许南山后背,许南山受力往前扑,被叶寒生搭在肩上的手又给拉回来了,一口黑血从许南山嘴里吐出,叶寒生瞟了眼毛毯上黑血,手朝地上一挥,黑血化烟消逝。
片刻间,许南山体内的黑气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