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杀无趣,饮酒为友(1 / 2)
许南山的脸色渐渐地恢复红润,叶寒生道:“生杀掌已经化解了,短时间内不要运气动武,三天后便无碍。”
许南山穿上衣裳,一揖:“多谢叶前辈。”
叶寒生走到桌子边,摆好杯子拿起茶壶,坐下朝外面喊道:“姑娘,你可以进来了。”
沈紫言靠近许南山坐下,叶寒生朝两人身前的杯子里添茶,两人轻抿一口茶,叶寒生问:“你说告诉你来找我的人是身穿彝服的妇人?”
许南山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乖巧的点点头。
叶寒生看向沈紫言,笑问:“知道她叫什么吗?”
沈紫言被一盯,脸色瞬间涨红忙的垂眼微微摇头。
许南山道:“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她身边有位年少的姑娘,是叫叫如意。”
“如此啊。”叶寒生握扇抵着下巴,轻声重复着许南山说的人名。
夜晚,十里开外,两人一鸟静静的行走在朝文城而去的路上,如意逗着肩上的小肥肥,漫不经心的问着身旁的妇人:“师父,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文城啊?”
妇人轻声道:“快了。”
如意嘟囔着嘴巴,“您一个时辰前也说快了。”
妇人拿起手中的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也是无奈,要不是路走错了也不至于走这么久。算是幸运,在路上遇到一名赶鸭子的老人,若不是他告知她们路方向反了,不然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淡淡道:“这次应该快了,给我们指路的老人说往这边直走很快就能到。”
“嗯!”如意面带微笑的走着,反正这种走错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早已经习以为常,换别人跟着这路痴师父定是有几分恼火的,她就不恼火,反而更是快乐的欣赏沿途风景,当然除了肚子有点饿以外。
倏然,妇人停住脚步,如意还专心逗着肩上的小鸟,没看前方,一头撞在妇人背上,如意捂着鼻子问道:“师父,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呵。”幂蓠纱下的妇人,嘴角微微带笑,朝前方毫无一人的方向说道:“来了就出来吧,你我也有许久不见了。”
如意迷茫且疑惑的同妇人眼神看去。
前方微微起风,一人突从空中飞来,稳稳的落在不远处的树上,那人展扇半遮面,笑着看着底下的人,“师娘,好久不见啊,近来身体可好?”
妇人面带柔色,笑道:“小生啊,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跟长辈说话要谦卑嘛。”
叶寒生道:“师娘觉得我那师父会教这些吗?”
妇人道:“也是,就他自己还不如你呐。”
叶寒生道:“师娘说笑。”
妇人莞尔一笑,朝叶寒生招了招手,“小生,还不快些下来,让我看看你变样了嘛。”
叶寒生纵身一跳,朝妇人走去,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生的优雅,尊贵,在路上走着,连月光都格外宠爱于他,冰冷明澈的眼眸中略带几分温柔的眼神。
他走到妇人身前,向她一揖。
就在叶寒生抬头之际,妇人一把捏住叶寒生的脸,叶寒生好像习惯了会有这么一出,弯着腰任她轻捏着自己那张几乎不见天日而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庞。
“瘦了。”妇人松开手。
叶寒生直挺着身子,淡淡一笑。
或是几年不见,妇人与叶寒生走在去往文城的路上,笑语中,如意感受到了师父的开心,如意记事最多的便是师父带着幂蓠,牵着她的手走在路上,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跟随走着,一走便是几年。
幼年的如意住在东南风角山下的离别寺里,寺中全是尼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寺里多了位带发修行的女子,名唤月倾城。
如意总是悄悄的偷看她,但每次都会被那名女子抓住。
如意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总是惹得寺里的师父抢着抱她。
如意幼年总爱仆蝶摘花,看到鲜艳的花朵就摇摇晃晃的仆进花丛中,月倾城也是知道这点,与她人抢抱之时,总会在头上别上一朵花,不出所料,如意每次都是被她抱走。
月倾城爱逗如意玩,就连如意第一次说话,也是叫的她。
慢慢的如意对月倾城开始依赖起来,只要晚上月倾城不在,如意就很难入眠,每次都会吵得寺里的师父轮番来哄,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如意又会呜呜咽咽,这时总是有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部,轻声哼唱着童谣哄着她。
早晨起床的时候,桌子就会有一包点心。
院子里,如意乖巧的坐在树下,吃着点心,看着月倾城挥舞着手中的剑,虽不懂,但她觉得那招式十分好看,便缠着月倾城,让她教自己。
月倾城也是嫣然一笑,蹲下身,捏着她白胖胖的脸蛋,哄着她。
月倾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夜晚的时候出去,到快天亮的时候才会回来,如意一开始看不到她会哭会闹,而月倾城则会对她说只要乖乖睡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会带着好吃的点心回来。
就这样,如意期待着天黑,期待着月倾城出去,只要她再次睁眼,月倾城就会躺在床上,一只手在她头下,温柔的抱着她,而桌子上也会有一包她喜欢的点心。
十岁那年晚上,往常一样,月倾城哄着如意自己上床睡觉。
不知多久,如意醒来了,一切和她期待不同。
她趴在月倾城的背上,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她用力的咳嗦着。奋力奔跑的月倾城察觉她醒了过来,跑到一处小溪边将她放了下来,用手捧起溪水喂给她,她嗓子嘶哑,发不出声。
她着急的挥动着手脚,月倾城安慰她,只是被浓烟呛到了,过一会就好了。
远处的寺庙闪烁着红光,太远了,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月倾城牵着她往前走,走了好久,月倾城在黑暗中倒了下来,倒下之时她对如意说自己有点困了,想先睡会,如意点点头,趴在她的身边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如意瞧见自己衣裳上全是血,她急忙的看向月倾城,而此时的月倾城趴在小溪边头发散乱,喘着粗气,如意蹑手的扒开挡住月倾城脸的头发,狰狞可怖的一面惊愕住如意,月倾城脖子往上延伸到嘴角的皮肤皆被烧伤,大小不散的水疱,背上的衣服布料黏在伤口上,满身的血。
月倾城的气息越来越弱,如意害怕的哭着,被烟熏过的嗓子还没好,又在喊着月倾城,月倾城微微睁眼,无力的抬手,抚摸着如意的脸,声音完全发不出来,但还在安慰着如意。
几日后,被彝族农家所救的月倾城醒了过来,看着趴在她身边的如意,放心的扬起嘴角,一笑之后流露出来的便是哀伤。
从那天起,月倾城变得少言寡语,甚至不与外人接触,如意也不哭不打扰她,每天帮着农家邻居上山采药,下地抓鸡,凭着可爱的脸蛋和甜言蜜语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在农家待了一年后,如意学会了农家许多奇奇怪怪的武功和医术,每次她都会在月倾城面前展示,而月倾城也是淡淡一笑。
在如意的唠叨下,她戴上幂蓠挡住脸离开已有一年没有踏出的屋子。
就这样平静在农家度过了安稳的两年。
直到一天,月倾城收到一封信之后,便与如意离开了农家。
今晚遇到这个人,是她看见时隔十年的师父再次露出了笑脸,这个人是谁?跟师父是什么关系?如意满脸疑惑的探出头打量着叶寒生。
叶寒生察觉到如意的目光,微微歪头看向如意,叶寒生长得本就俊朗,最容易令情窦初开时的少女思慕。
如意从小到大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极少接触男子,被叶寒生一看倒是有些羞怯。
月倾城嘴角挂着笑,淡淡的说道:“小生,在看什么呐?”
叶寒生收回目光,“不知师娘身边的那位姑娘是?”
月倾城道:“如意,我的徒弟。”
多了一人,走路比以往更是慢了,如意肩上的鸟,也在她的手中睡去。
叶寒生道:“一路闲谈,忘了问了,师娘,是要去哪?”
月倾城道:“文城。”
叶寒生问:“文城那地方八街九陌,灯红酒绿的,怕是不适合师娘。”
月倾城笑道:“哦?那什么地方适合我?尼姑庵吗?”
叶寒生连忙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师娘安之若素,出尘脱俗,难以想象会去那种地方。”
月倾城道:“那种?哪种?小生你不是在那种地方呆了十年嘛,怎么,不如你意?”
“如我意。”说着他的眼睛朝一旁的如意看了眼,“师娘,有地方住吗?”
月倾城道:“没有。”
叶寒生从怀里拿出一朵花,白色花瓣带着淡淡香味,他将花给月倾城,道:“师娘,要是愿意的话可先去文城的大口喝酒酒馆,将这花给酒馆的叶平,他会布置好一切的。”
月倾城接过花,放在鼻下嗅了嗅,刚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静音江。
晚秋落下丝丝细雨。
他的船停在江边,虽是下雨,月光却不少半分,黄色的纱布在月光下透着微光,在晚风中肆意飘动。
叶寒生举着一把画有白兰花图腾的伞走在路上,这把伞与他衣服上的绣花一样,他不是很喜欢下雨天,总觉得雨中夹杂着令人头痛的味道。
忽地一把漆黑的大刀从空中飞来,直立立的挡在叶寒生的身前。
叶寒生还未反应过来,一条黑影纵身拔刀杀出,碎光下拉出一道狠厉的刀气,叶寒生展扇躲开那人攻击,一边举着伞挡着雨的侵蚀,一边退后着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对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叶寒生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转念一想,身在这江湖中,自己结交了不少的好友,也收获了更多的敌人。
这人恐怕也是其中一位敌人。
两人未说一句话,跟着月光的脚步已是有些疲态。
叶寒生腾空往后退了几步,先开言,止住来者的凶气:“打住。”
对方也是十分听话的停住。
叶寒生问:“虽我已有无数暗敌,但不知阁下是谁?寻什么仇?为谁寻仇?”
他道:“我不寻仇。”
叶寒生问:“那阁下可是我的好友?”
他道:“不是。”
叶寒生道:“既不寻仇,也不是友,阁下这般出手是为何事?”
他道:“传闻平原有一人被称为天下第一刀者,名唤玉扇探风叶寒生,你是吗?”
叶寒生笑道:“我不是。”
他道:“你不是?”
叶寒生再道:“我是。”
他语气有几分不耐烦,“又是?”
细雨落完,叶寒生收好伞,朝着他走去。
叶寒生道:“玉扇探风叶寒生正是我,但我并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刀者,只是一名爱喝酒的平凡人。”
他道:“江湖上人人都说你是。”
叶寒生道:“别人说我是,我就一定是吗?”
他道:“那为何会有此等传闻?”
叶寒生道:“既是传闻,怎可有一定之言,我既说我不是难道还抵不过传闻里的我吗?”
他道:“你的身法却不赖。”
叶寒生道:“人在江湖,难免会遇到夺命之事,保护自己总要会些本事的。”
他道:“嗯也是。”
叶寒生笑道:“阁下可知这里不远处的文城有一家酒馆,里面的酒是上等的好品,阁下若不嫌弃,不如与我前去饮乐。”
“好。”他收好手中的大刀,与叶寒生并肩而行。
叶寒生问:“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他道:“凌天城。”
叶寒生问:“看阁下穿着好似不像平原人。”
凌天城道:“我是北漠人。”
叶寒生道:“北漠沙如海,风起吞白云。那景色算得上十分壮观的。”
凌天城问:“你去过北漠?”
叶寒生一笑,“年少时游历四方的时候去过一次,不知北沙帝国的是否与书中所写的一样灿烂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