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故乡人（2 / 2）
下浊的眉头一挑，呵呵笑了一下，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那还真是巧了，我那朋友道号是南华，我们都叫他南华道人，人间也有很多人叫他南华真君，他可是一个君子。”
周庄的脸有些红，这名字和道号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偷懒的爹娘简单地将他们的姓氏结合到一起就凑成了我的名字，道号是静心起的，师傅赐名，这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周庄从未想过其中的深意，或许静心是想让他跟庄子一样有所成就？
下浊看出来他的难处，没有再往下追问，继续说道：
“当我重新回到人间后，世道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混乱的状态，不，甚至更加混乱，在当初的年代里，我们是在逃避仙人的追杀，而到了那时，所有人都疯了，厮杀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所有的河流。那个杂血的混种没有处理好一切，他搞砸了一切，于是我试着将朝堂控制起来，但是事与愿违，里面藏着一个家伙，摧毁了我所有的布置，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下浊皱着眉沉思，似乎是想将记忆从时光之中理顺，将一个记忆片段从时代的碎片之中提出来不是一个小工程，他过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他是一个他国人，对，应该是叫胡亥，他摧毁了我的所有布置，然后蛊惑了子婴，满朝文武皆来杀我，你想想我一个人，任凭法力通天又如何同天下之人为敌？”
“所以？”周庄提问道，他隐隐地抓住了什么。
“所以我败走了，最后还是南华救了我，但他也受了重伤，难以为继。所以我们寻了一处山谷修养，在这期间，我们探寻到了很多东西，但也是这些东西让我们感到十分恐惧，将他们汇报给宫廷后我们便上路了。”
“上路？”周庄有些疑惑，“是指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没错，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方世界比我们想象地要广阔了无数倍，万灵栖息于此地，但是道统不显，我们是作为布道人来到这里的，我们呆在这里足足有数百年，所以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能够看到你所熟悉的一切的原因，这都是我们的作为，当然，后面还有许多后辈也来到了这里，我们共同构造了一个世界。”
“原来如此。”周庄感叹道，他就奇怪这里的一切为什么处处都充满了熟悉的感觉，原来这里本就是翻版的地球，那么他是否能够回去呢？
“前辈，我能否回去？”他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要是能够找到回去的路，那他就能重回故乡，这是他最为期待的。
下浊深深地看了周庄一眼，默默地摇头道：“很可惜，据我所知，自几百年前的一场巨变后，两届的通道就关闭了，而且那个通道还是单向的，只能从故土来这里，不能从这里前往故土，不然我早就回去了，哪里还会停滞在这里？”
“但我听说一共有两个人回去了，一个是三眼神将，另一个则是不可明状之人，前辈你是否有印象？”周庄有些急了。
“两个人么，既然三眼都能回去，那你想必也能回去吧，不，我一直坚信着你必然回去了，真好。”下浊偏过头，自顾自地说着，一滴眼泪自他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在还未滴到地上前便无声地消逝，就好像一切属于他的东西在远离他后就会迅速被世界所磨灭。
“前辈？”周庄小心地询问道，他能感受到下浊此刻的心情十分不稳定，属于在失控的边缘，他尝试着把他拉回来。
“啊，我有点失态了，小友勿怪。”下浊转过身来，双手摊开摆在桌上，微微一晃，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两样东西，一把环首刀，一个六芒星吊坠。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在通道关闭后还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但想来你身上的武器不会有多少，这把环首刀虽然炼制的时候工艺差了点，但经过我的几次祭炼后与神兵无异，是一把很好的武器，至于这个吊坠，你一定要贴身放置，它能够遮蔽你的气机。”
“遮蔽我的气机？”周庄有些疑惑“为何？”
“因为你是一朵仙葩啊！你还没有察觉到么，所有人看向你的目光都不一样，因为你的味道太浓郁了，足以引起所有人的窥视，来自高天之上的馈赠啊，可是天下仅此一份的好东西。”下浊说着，将两样东西送至周庄的身前，又叮嘱道：
“日月星辰汇聚之地，气韵之全然，遮天蔽日之神隐，这是它的开启口诀，你要记住。”周庄认真地看向两样东西，环首刀气势不显，但它雪亮的刀锋却是让人心头为之一寒，龙雀大环霸气十足，黄铜制的环首蹭蹭发亮。
玄色的六芒星吊坠反倒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普普通通的就像地摊货，五块钱一个的那种。但既然是下浊亲口提醒的，他也就不再怀疑，将两样东西收进了精神世界之中后让陈问仔细看管，当然不免得收拾心魔一顿，让他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安静一下。
虽然周庄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依然很满足，他已经接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带来了更多的疑惑，但是周庄不觉得这些疑惑会害到他，他只不过是在原有的表面之下进行了更加深层的挖掘。
就在此时，周庄只觉四周的环境越发地敞亮，疑惑地四周环顾，竟然惊奇地发现那些火红的叶片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金装，烫金的叶面煌煌，将一切都点缀成了金色的世界。
仔细地眯起双眼，感受此刻的辉煌，心中的念头不知飘飞向何方，或许是宇宙的边际，或许是回道家人的身边，或许是沉沦到深渊之下，聆听地母沉重的呼吸声。
耳边传来下浊的感叹声：“花开了呀，这一次格外的盛呢，你是在欢迎新朋友么，看，它在欢迎你呢。”
“欢迎我？”周庄看向一旁，顺着老者的目光，周庄看到了一只只树灵站在不远处，对他挥着双手，它们纯真无邪的笑容让他心中为之一暖。“却是是在欢迎我呢，能够被他们这样喜欢，我真是受宠若惊。”
“怎么会，它们是好客的一族，欢迎一切友好的生灵。”
“原来如此，那澄心湖就是用来拦截那些不法之徒的？”
“你可以这样理解。”下浊肯定地回答道，然后他向上一招手，一掬清水出现在他的手中，清水中还漂浮着一片金色的落叶，清水漂荡着沁人心脾的甜味，而那片叶子则有份沁甜之中加了一份草木的芳香，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喝下它吧，它能够让你接下来的行动流畅，然后去做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吧，像你这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应该陪我在这种地方腐朽。”下浊小心地将手放下，送至周庄的面前，他的眼神此刻无比的清澈，就像这捧清水一样，让人心中无比温暖。
自老者的手中接过这掬清水，周庄一饮而下，感受到清凉的水流包裹着叶片顺着喉咙滑下，一直包裹着他的全身，心头的沉重莫名地消散开来，他睁开双眼，深深地看着下浊，这名残烛老人温柔而又坚定，承受过千年的风霜洗礼后依然如此，对于他的种种评价混杂到一起最终只能感叹一声人生复杂，且行且珍惜。
“那前辈我走了，您保重。”
“嗯，去吧，如果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些东西。”下浊看着周庄即将离开小院，开口说道。
周离开的步伐一滞，他有种回去的冲动，因为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太有价值了，虽然无法辨认那一句话是真的假的，但是周庄知道一句话：要想骗人的话，必须九真一假，这样才有人相信。由此推断，这一波下来血赚一大波经验。
吃饱不贪小便宜。
周庄最后回头看向小院子，微笑着对下浊挥挥手：“那就说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好东西啊，不然我可不来了。”
下浊听后也乐了，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喝着，对他送了送，笑道：“那你可得好好期待着，我这里可有一肚子好东西等着给你呐。”
“走了，不送。”周庄向下浊点点头，身后缓缓张开一对晶莹的翅膀，缓缓扇动后狂风一卷。整个人瞬间消失，不知所踪。
小院子里的空间这时停滞，四周的空间逐渐破裂，一只黑色的大手犹如撕开画卷一般撕开了四周的空间，只听见一声声空间破碎的咯吱声，整个小院子轰然塌陷，尘土飞扬间里面站出来一个人影，身材矮小，待得灰尘落下，视线变得清晰后，只见原本静谧的小院成了一个血池，里面有一具具枯骨耸立，有些的枯骨上还粘连着皮肉，它们恐怖地看向天空，嘴巴因为没有肌肉支撑而大张着，似乎在怒吼着什么。
下浊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你都等这么久了，再多等一下又何妨？”一道轻柔的男声传来，只见在下浊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身影，那男子身材比下浊高了大概一个头，身材瘦削，身上还穿着精致华贵的衣服，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高贵，此人正是镇魔司司长——陈时。
下浊没有回答他，而是询问道：“徐瞎子的那件事是你干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充满了不可置疑。
“强者的诞生必然要经过风霜雨打，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还太年轻了，不经历一些又怎么能够达到我们想要的模样？”陈时背着手与下浊背对背而立，他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澄心湖，面上尽是灿烂的笑容，笑容配上他那帅气的长相原应该十分好看才是，但由于此时两人正站在血池之中，所以看上去竟然有点阴森恐怖。
“他是被下面的那家伙看上了的，你不要轻举妄动。”下浊皱起了眉头，他的左眼中不断流出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在素白的亚麻衣服上留下一条条触人心弦的血痕。与此同时，他的身材越发佝偻，时间的痕迹似乎在他的身上格外明显。
“我觉得这反而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陈时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露出了愁容“你的身体已经接近彻底腐朽，现在也只有血池能够稍微帮助你维持着现状，可是你接下来也就没有余力维持着封印，更何况你还让周庄那小子将她唤醒了，你可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原来你在担心这种事情，放心吧，你当我是谁？我可是秦氏一族的最后几人之一，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上华我自然会镇压，待得时候到了，她才能代替我。”下浊轻声地说道，声音浑浊不堪，充满了沧桑。
“我能呆的时间不长，现在已然是极限，你自己多保重，无论如何封印不能破，这是底线。”陈时重重地在底线这两字上顿了顿，然后整个人就沉入下浊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回到了他原本的地方。而四周的环境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恢复了正常。
四周的阴森不再，而下浊的气息也随之掉到了极限，萎靡不振，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眼睛迷蒙间隐隐能够看到似乎有个丫头朝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是丫头么，你来了呀，爷爷我睡一下，很快就回来。。。。。”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风儿还在飘，只不过老人沉沉的睡去了，四周的一切似乎对他极为温柔，他太累了，就让他这样睡去吧，就让他这样睡去吧———待到一切的终末，时间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