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五节 灵珠子（1 / 1）

758小白是聪明的，欠缺的是见识。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对手在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地位，头发长见识短，不是小白说的，是说小白的。此刻她有多嚣张，多机灵，日后就有多痛苦，多绝望。小白在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再和后土娘娘消耗，而是心念再动，让梼杌转瞬投入帝乙大殿的战场，它的到来同样让悬停着的明珠措手不及，强力撞击之下，摇摇欲坠，也就无力再压制混沌、穷奇，而混沌、穷奇又强力反击，明珠瞬间被黑气淹没。

759我叫声不好，赶紧拿如意棒喷出黑气，护住众人。而此刻的后土娘娘气急，身后四支金孔雀长至丈余，万道金光喷泻而下，三凶兽，被金光罩住，动弹不得。后土娘娘又拿出息壤往下倾洒，将三凶兽压在土堆之下，尔后用手一指土堆，土堆下地面瞬间塌陷，整个土堆裹挟着一些黑气落入地下，上面息壤又瞬时将地面封住，慢慢恢复成大殿地板模样。

76我看到了后土娘娘施法的后半段，让我目瞪口呆。如果刚才是一见钟情，此刻算是再见倾心了吧！力量是我这个纯爷们儿，最为崇拜的东西，但力量之美，因为不缺，而往往缺乏致命吸引力。最让我倾心的其实是我的一个误会，因为我认为后土娘娘此刻应该在庆祝胜利，而她庆祝胜利的方式却是娥眉轻蹙，唇齿微动，仿佛已把阑珊的心事零落成曲，正在浅唱那些往事烟云，缠绵流连成细瘦的忧伤，徘徊在流年的渡口。

761她走来走去，离我时近时远，一股轻轻的，淡淡的忧伤迷漫，比西施捧心、黛玉葬花的忧伤要淡一些吧。其程度仿佛戴望舒在雨巷遇见的那个丁香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着，寒漠、凄清，又惆怅，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762这种含蓄内敛的庆祝胜利的方式，将我迷得神魂颠倒。因为我是张狂的、浅薄的，喜怒必形于色的。于是也就比戴望舒大胆一些，没有任由姑娘来去，而是走过去，说：姑娘。她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尔后抬起另一只手，朝地面轻轻一捞，手上就多了一个珠子。我知道是先前在大殿散发出红光的明珠，而此刻却黯淡下来，仅有一些微光在内里闪动，仿佛奄奄一息。我递过去女娲石，让女娲石的蓝茵茵的光包裹着它。

763后土娘娘却接过了女娲石，说：大王，此刻你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今后要小心这个九尾狐，我要回去领罪了。我情急之下，一下子就拉住了后土娘娘的手，激动和兴奋，紧张而慎重，手心出汗，想紧紧拉住她，然后缓缓用手指在她的手指上磨蹭，但没敢。嘴上赶紧说：你是哪路神仙？对我有救命之恩，却要来去匆匆，请你留下名号，好让我答谢你。再者，你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四凶，为什么要说回去领罪呢，向谁领罪呢？

764我用急促的话语和活泼的表情，来掩饰着和她拉手的现实。那时的我一切听从内心的感受，根本不在乎什么事业，功绩，功德，也没有太强烈的解谜的好奇心。和她拉着手是我此刻最重要的事，所有的其他说辞都是延长这一刻的借口。而后土娘娘似乎既不介意拉手这样的事，也非常愿意解答我的疑惑，她说女娲石在我的手里，那你还不知道我向谁领罪么？

765后土娘娘接着又说，我领罪是因为这灵珠子。她另一只手将女娲石装着的明珠伸到我面前，说：这灵珠子是昆仑山灵石，经西王母经血、精气浸染，变得晶莹剔透，再吸收天地之灵气，久而久之就有了灵性，后被西王母二女儿青女以手指滴血滋养，幻化成人，又养成火烈属性。青女温柔贤淑，不能教导灵珠子，便将之送到女娲娘娘座下，当一个护法童子。这次知道我来收服四凶，便偷偷跟来了，没想到却遭此大劫。

766我拿起灵珠子，仔细端详。只见内里火焰跳跃，逐渐旺盛，只是其中有三股黑气萦绕，死死纠缠。火焰时常呈倒伏之状。我问后土娘娘，这三股黑气从何而来？后土娘娘说道：是梼杌、穷奇、混沌的一缕怨念侵袭。灵珠子看来会天生反骨，又要和偏执、率性为伍了。我再次看了看这小火苗，随口说道：偏执、率性，天生反骨，我倒是挺喜欢的。

767后土娘娘被我握着的手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得到。紧接着就把手抽出去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如意棒。幽怨的说道：今天真是救错你了，你既然喜欢偏执、率性，天生反骨，倒不如让梼杌、穷奇、混沌，把你吃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我故作惊讶，说：这，这被梼杌、穷奇、混沌吃了，就能偏执、率性，天生反骨吗？那你好像就是救错了！

768后土娘娘有些恼了，说：哼，我早就知道，离开你是最正确的选择，油盐不进的梼杌，是非不分的混沌，好歹不分的穷奇，哪个也比不过你。你是比四凶凶得多得五凶。说完，身子一飘而去，留下我独自诧异。“我早就知道，离开你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细细咂摸这句话，难道她曾在我身边吗？是谁曾在我身边，又离开我了呢？

769我真的无法将后土娘娘和商容联系在一起。这让我看起来很蠢。后来我在对抗老天的时候，还在感恩老天风调雨顺，让我的百姓丰衣足食，让我的国家战争潜力巨大。有时候，我会想，老天，你这不是逗我玩吗？是不是想让我和你多玩会儿，那我就遂你所愿！后来我能够将后土娘娘和商容联系在一起以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老天在发什么善心，而是在你身后，有一个默默支持你的人。

77我回过头看西伯侯，说：在你的身后，有一个要默默害你的人。西伯侯点点头说，是的！我知道。我说你知道就躲一下啊！西伯侯哪里还来得及躲。小白的宝剑已经架在了西伯侯的脖颈。西伯侯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伯邑考！我说伯邑考怎么能在羑里呢？西伯侯说，伯邑考当然不在羑里，他已经到朝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