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求衣(2 / 2)
“哎呀,我泱泱华夏的玉玺被夺,这可是一件大事。”宁王看完大惊失色,但转而又露出几分忧色,叹了口气说:“但本王这里的冬衣也不多,大概只有一千件棉衣,三千件麻衣,这样吧,贾长史,你去把王府里的冬衣储备全部拨付给辛经历,切莫让我朝军士受寒受冻。”
宁王对身后的贾长史说了一声,满脸忧国忧民的样子。
“王爷,这怕是不够。”辛涂说:“此番大概要开拨四万人,四千件棉麻衣杯水车薪。”
“可我就剩这些了。”宁王那双鹰眼死死地盯着辛涂,口中带着笑说:“年初的时候新皇登基,本王就被削了军权,减了俸禄,罚了钱财,那些府里的物资多少变卖了出去,王府所剩的东西就不多了。如是辛经历觉得不够,府中还有五千石粮食,大可随意挑走,也算是本王对战事的一点贡献,都到了这份上,辛经历也要体谅体谅本王啊。”
辛涂阖了下眼皮,浅笑一声说:“既是王爷的一番美意,那卑职就代严都指挥使收下了,王爷对大宁的恩德卑职也先代将士们谢过了。”
宁王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维持住了微笑。
“好说,好说,贾长史,送客。”
辛涂带着孟游离开了王府,出了王府门口,就看见几十驾马车载着一包包的冬衣和一袋袋粮食停在街上。
“辛经历,这些东西你说个位置,我让人送过去。”
“那多谢贾长史了。”辛涂脸上无悲无喜,简单说了个位置,就带着孟游先行离开了。
贾长史看着两骑走远,便回到大厅向宁王汇报。
“王爷,他们走了。”
宁王看了一眼冷掉的香茗,也失去了喝的兴致,随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爷,卑职有一事不明。”贾长史恭敬地站在下位,向宁王问道。
“你想问的是,明明府里还有两万件冬衣,十万石粮食,为何只给这么一点是吧。”
或许是下人的粗心,大厅临近宁王的一盏油灯不小心灭了,这让宁王的脸有一半陷入黑暗里,显得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这令贾长史莫名地有些发寒。
“卑职愚钝。”
一声轻笑传来,宁王的声音在这大厅里回荡:“不是我不想给,大宁都司的八万兵士好歹也曾经是本王的部下,多少也是有些香火情在的,若不是有苦衷,谁愿意看着他们一去不复返呢。”
贾长史听到最后面那句“一去不复返”,顿时被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王爷,卑职愚钝。”
“罢了罢了,这件事以后还需要你替本王出面,那便和你说透彻些吧。”宁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随意地说:“本王的那个皇帝侄儿一登基,便开始着手削藩,至今不过大半年时间,就先后将本王的几个兄弟夺了兵权,削了爵位。本王倒是无所谓,繁华的应天府说不得比这鸟不拉屎的大宁都司还好上些许,大不了舍了兵权回京当一个闲散王爷。可我那四哥却是个不甘心的,他不想爵位被削,兵权被夺,所以联系上我,希望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给我那个皇帝侄儿好好清醒一下,让他明白不要对叔叔们做的太绝。”
贾长史已经思考不过来了,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准备谋逆啊!王爷的四哥,那不就是燕王?那个执掌北平都司的燕王?
“本王自是无可无不可,但本王和他说,本王的兵权被削了大半,只剩下手中的朵颜三卫,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却和本王保证,扬言一月内大宁都司的兵权将会回归我手上,我当时不信,现在却信了。”
宁王讲得有些口渴了,也顾不得香茗早已凉透,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接着继续说下去:
“严秋是皇帝侄儿的心腹,只要他在一天,兵权就不可能回到我的手上,所以想要回兵权,严秋必须得死,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说这派出去追回玉玺的大宁兵士是一去不复返的了吧。想要主帅死,整支军队不受重创乃至全军覆灭是不可能的。”
贾长史颤颤巍巍地又提出个问题,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可追寻玉玺是皇上下的命令啊。”
“谁说一定是皇帝下的命令,天使可以威逼可以利诱,虎符可以盗取可以伪造,这些东西,本王的四哥怎么做的本王就不知道了。但只要严秋看到这一人一物,他不想出兵也不行,只能说,皇帝的身边已经被渗透了,而本王的四哥则过于阴险毒辣了。
“啧啧,四万条人命,能回来的又有多少呢?”
贾长史直觉脑袋里都是一堆浆糊,直到他又听到宁王的一声轻笑:“贾长史,本王今儿个和你说的话,要牢记在心啊。”
这话传进贾长史的耳朵里,别有一番意味,他顿时就跪了下来,对着宁王止不住地磕头,口中喊道:“誓死效忠王爷!”
宁王不再言语,整张脸都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