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大结局(1 / 2)
“我只是觉得,我活着,你便不得不在意我的想法,许多事不能畅快去做。”乌玛禄微微笑着,“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忙你的去吧。”
他被撵。
雍正只好下去忙政事了。
临走之前,雍正再三强调:“皇额娘可再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乌玛禄笑道:“你放心。”
之后,乌玛禄果不再提及这样的话。
回了宫后,雍正自个儿独坐良久。
他其实存了试探皇额娘的心思,想要看看皇额娘有几分站在自己这边儿,又有几分为十四弟打算。
纵然孝懿皇额娘生前叮嘱,他有什么,可以寻皇额娘,皇额娘定然会帮他。
他听了,也做了,却并无几分放心。
纵然皇额娘为他好,可有十四弟在。
他便不能信她。
她越是重情重义,越是顾念大局。他便越不能信。
在这沉思中,他仿佛明白了当年皇父为何对皇额娘若即若离——他们都想好好爱她,成全那一场夫妻母子的恩爱美梦。
可她的性子,注定她只会站在义上,而非情上。
于是,进不能,退不舍,若即若离。
他沉重的叹息一声。
不期然的,他想起孝懿皇额娘,若是孝懿皇额娘还在,定然是全心为他的吧……
他明知这一生,皇额娘对他付出的并不比孝懿皇额娘少,可依旧免不得觉得,皇额娘不论如何做,都比不得孝懿皇额娘。
他在早逝的孝懿皇后身上,添加了一层又一层对于母爱的期许。
事隔经年,幻象臻至完美。
纵然孝懿皇后复生,也比不过那层幻象。
他低下头,继续察看奏折。
公元1723年,雍正元年。
正月初二,雍正把胤祯改回胤禵,又因避讳,胤禵改为允禵,加封为郡王。
雍正道:“好好的名儿,改什么胤祯。哪有这样斗气的。”
雍正同乌玛禄闲谈时,特意说起这事儿,言语里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仿佛为这不成器的弟弟操碎了心。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乌玛禄也就随他去了。
春节期间,那位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突然病逝。
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乃蒙古族两大活佛之一。
为显庄重,雍正派多罗敦郡王允护送,在京圆寂的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龛座,返归咯尔咯,需赍印册赐奠。
过完春节后,雍正派允禟于西宁接手允禵未尽之事——继续和准噶尔谈判。
之前为让允祯能名正言顺回京治丧,是让延信暂替了允祯的职位。
如今大事已了,一切便该步上正轨。
允祯虽不能离京,然允禟和允祯乃同党亲友,关系亲昵,将西宁军队交于允禟,绝不算夺允祯的权。
然而,允禟却不这么认为,他料定这是雍正为了分化他们诸等兄弟,让他们不能一起行事,才将众兄弟分开。
允禟愤愤道:“四哥向来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叫人挑不出他的错来。皇父受他的蒙骗,我却不吃他这一套。”
允禟对允禩道:“我若走了,这京中只剩下八哥自个儿。若出了什么事儿,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是绝不会走的。免得我走后,他给八哥气受。”
允禩叹道:“他向来是不喜欢结党营朋。不论你在不在,他都会给我难堪。你还是不要忤逆他,给他由头,当心如你额娘一样。”
提及这事儿,允禟越发生气:“就算我不去,他还能杀了我不成?他刚登基,他敢做唐太宗吗!”
允禟嗤笑道:“他哪是见不得结党营朋,不过是因为他不招人喜欢,没人愿意搭理他,他嫉妒看不过眼呢。”
允禩见他这样愤恨,心中也不好受,但他素来聪慧,也比允禟多几分拎的清。
他叹息着劝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如今是皇帝,我们能怎么办。”
允禟闻言越发恼怒,冷笑道:“他是皇帝!皇帝便了不得吗?若有朝一日他不是皇帝呢。”
允禩沉吟道:“不是皇帝?”
允禟计上心来,冷笑道:“咱们只管放出风声去,托言他不是皇帝。怀疑的人多了,咱们再借跟咱们交好的群臣,叫他拿出证据来。管他拿出什么证据,咱们自有话说。”
允禟道:“十四也是咱的人,他亲弟都怀疑他,天下的蠢货,岂有不怀疑的道理。”
允禩有几分被说动了,可他惯来清醒,犹豫道:“太后尚在,只要太后开口,一切恐怕不能成行。”
“我听宫人说,太后可是亲口说出“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只这一点,就足够他万劫不复了。”允禟素来聪明,眨眼间就已想好对策。
允禩道:“太后素来不爱争夺,有此发言,不足为奇。再者,太后说的是吾子二字,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他。”
他指的是雍正。
诚然,纵然太后说出“吾子”二字,可要知晓,太后如今有俩儿子。
若是真心实意不愿雍正登基,只需直说“钦命汝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何须说“吾子”。
允禟闻言失笑道:“八哥,我看你是跟那些腐儒在一起久了,才担心这些东西。那些平头百姓,哪有这么细的心思。到时候不是咱们想怎么说,那便怎么说,他们一个个的自会当真。”
允禟从商,常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论聪慧,他可能不如他八哥;但论知晓人性,恐怕就没几个兄弟比得上他。
那些脑中空空的草民,向来不管也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喜欢新奇猎艳浅显的故事,最好沾点儿风花雪月,风月爱情。
所以,时至改朝换代,童谣,谶语便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所以,野史,总比正史更为流传。
他们传出去的东西,不用是真的,那些草民自会为他们补全,说得似模似样。
允禟说:“八哥,可以一试。”
允禩默默沉思半晌:“让我想一想。”
允禟只当他应下了,于是托故,数请缓行。
雍正未准,催他快赴西宁,接手军队。
允禩也劝道:“我思来想去,此事还是太过勉强。还是等太后去后再说,如今你先去军队吧。”
允禟无法,只得先行。
随后,允禟从驻地,秘密与允禵、允等人通信。
允信中写到,机会已失,追悔无及。
而另一边的允待了几日,旋称有旨召还,居张家口。并不为那位活佛送葬。
且私下不止一次,举办禳祷,以祭神祈求消灾祈福。
雍正有所追问。
允回到疏文内,连书“雍正新君”。
雍正被这几个不省心的弟弟气得脑瓜直疼,干啥啥不行,添堵第一名。
恰逢允祥来交办妥事务,免不得雍正和他说上几句,两相对比下,便越觉他的十三弟好到不行。
他叹气道:“要是他们几个有你省心,有你这般得力就好了。”
他将奏折给允祥看。
允祥看完后,劝道:“他们经营多年。如今这个结果,难免心中有所气恼。等个几年也就好了。那时,他们必然会尽心为皇上办事。”
雍正喃喃:“只怕我把他们当兄弟,他们拿我当仇敌。”
允祥将奏折放回案上,笑道:“有我在。”
我绝不会背弃你。
他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雍正的怒火也渐渐灭了些,他将一叠奏折交由允祥处理。
他叹道:“后宫有你嫂子,前朝有你,实乃幸事。”
他又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你们,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雍正又道:“今儿晚上留下,你嫂子说了要留你吃顿饭。”
允祥笑道:“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该的。”雍正挥手让他下去忙。
雍正这会儿提笔回信,斥其不敬。
随后兵部劾奏,命允禩议其罪。
雍正想的倒也简单,允是允禩的人,于情于理,也该由允禩自己看着办。二来,他也想知道,这几个弟弟的忤逆,到底有没有允禩的意思在。
允禩接手后,心中恨雍正不念兄弟之情,明知老十是他的人,却又叫他去查。这叫他如何自处,查不查,管不管,都难免有所错处。
他却未能想到,若无允的如此行事,雍正能让他议个什么罪?
他浑然不记得,只忆起雍正登基后,多次晓谕臣下,不要重蹈朋党习气。
那些曾附庸他的大臣,在雍正上位后,恐其秋后算账,自是各自离散于他身旁。
允禩越想越是愤怒不已。
郭络罗姝妍在允禩失意回府后,劝他:“那些小人就如同苍蝇一样,闻到了腥味,就聚集而来。现如今知道从你身上得不到好,自然又会散去。你不要为他们伤了自己。”
允禩坐在那里,蜷缩着手,又展开,他看着手心纹路,问她:“姝妍,我当时应该再争一争皇位对不对。”
他痛恨到声嘶力竭:“我不甘心啊!姝妍!皇父除了太子,最宠爱的就是我!皇位怎么会不给我!明明我和皇父的经历那么像!他怎么不给我!我不甘心啊!”
他状若疯魔道:“一定是老四用了什么奸计,一定是。他从小就坏。”
郭络罗姝妍看着他这样,心如刀割,却无办法。
允禩说着,却又涕泪满脸。
他什么都没有了,额娘没有了,皇父没有了,四哥也没有了。
他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