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倪子曰（1 / 2）

倪子曰咳嗽着，风寒还是没好完全，他手里拿着泛黄的旧书，闲庭信步，寂林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他踩过树叶的咯吱声。等走到一片略微开阔的空地，他站定，往左走了七步，又站定，往左走七步，重复，直到回到最初的原点。

“一直跟着我，难道不累吗？”

“面对可能是的阵师，我当然要谨慎些。”倪子曰背后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人。

“你能看出来，说明你看到过我出手，而我在来到天安的时候，只在观海台出手过一次。那么，你在观海台现场，而且离辛鱼很近。”倪子曰轻轻踩脚，自己右前方的一棵树突然被顶起的土石裂开，一道黑影从树冠中被迫跳了出来，落在倪子曰的身前不远处，倪子曰几乎在同时，迅速轻巧的变换了方位。

“这幅模样，你是辛鱼身边的跟班。”倪子曰一眼认了出来，“但你的灵力浑浊不堪，在我看来，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

“能够看到别人的灵力流动，你果然是阵师，那你也可以像耍杂耍的一样，弄一些小把戏吧。”辛鱼的跟班跳了起来，他在空中轮转身体，几道灵力向倪子曰激射而来，倪子曰没有躲闪，辛鱼跟班的攻击快要到他身前时，一道土墙适时升起，将攻击全部挡下来。

“你的灵力非常奇怪，流动没有后劲。”倪子曰看向已经跑到远处的跟班，眉头紧锁，他微微动了下身子。辛鱼的跟班若有所觉，身体扭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可怕的风从他的耳边的掠过，锋利如刀，将跟班的头发都切断了。

“我现在终于确定，你被人控制了。”倪子曰神情严肃，“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肉体被灵力编织成的丝线遍布，像个木偶一样被强行拖动。”

“除了杂耍，阵师能看到的事情还挺多的。接下来你会怎么做，给我表演吐火，还是让天空打个响雷，下点儿无关痛痒的雨呢？”辛鱼的跟班怪笑着，他的声音沉闷，笑起来格外瘆人。

“不敢靠近我吗？辛鱼。”倪子曰淡淡说道。

“你和汪立景一样聪明，聪明人看到的多，学到的也多，遇到的危险也多。”辛鱼并不意外倪子曰能猜到，也没有打算隐瞒，“我不会再踏入你的阵法了。”

辛鱼控制跟班怪异大笑着，他极速的后退，翻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碧绿色的妖异长弓，挽弓，弯腰，拧弦，上箭，一气呵成，接着灵力开始从四周汇聚到箭头，越聚越多。青筋从跟班的臂膀显露而出，接着是血色，那是灵力过多涌入手臂的证明。

“你还真是毫不可怜这个人啊。”倪子曰一动不动。

“汪立景是个体修，派谁去都一样，也没打算和这个傻大个纠缠。但你是个阵师，手段诡谲，我想要杀死你，免得节外生枝。所以我选了用弓，现在我和你之间有二十五丈，只要离你够远，阵法就对我没用了。”辛鱼嗤笑到，“这一箭汇聚了这个废物御灵境所有的力量，可是带着生命的力量呢，你挡得住吗？可笑的阵师。”

倪子曰笑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旧书，青色通透的光芒一闪而过，一把天青色的玉石钥匙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是他的武器，汇聚阵师知识的至宝，青书。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你不在阵法中的感觉？”

倪子曰的衣袍被突然汇聚而来的灵气吹的猎猎作响，繁复的灵力花纹从他脚下展开，蔓延，生长，终于变成了一座神秘的阵图。阵图散发出忽隐忽现的光芒，像在呼吸。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剑修，天墟和归海从世间消失，灵力充斥人间之后，剑修不过是修者其中的一脉。剑修的招式威力是否更强其实并无定论，但它一定是最容易，最擅长攻击的一条路，修者通过和器物相共鸣取得力量，并不复杂。所以在剑修出现后的漫长时期里，剑修逐渐独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这条路，而随着时间与修习人数的增多，剑修的体系也越来越完善，终于达到今天大渊剑修学院星罗棋布，人才辈出的时代。从前的修者，在普通人眼中也彻底和“剑修”划上等号。今时今日，凡是能够运用灵力的人，可能都会被不懂的人称作剑修，境界划分也一模一样了。

“子曰啊，万物相生相克。”倪子曰接过青书时，他病榻上的父亲这么说道。

“一物兴，一物衰。道，兴则渐盈，盈则渐满，满则渐溢，溢则复衰，万物轮回皆尽于此。剑修处于轮回中的兴，我很高兴，大渊也到了兴之时了。但相对的，我们阵师，便已是身处在这轮回中的衰了，这避无可避。”

“子曰。”

倪子曰跪着，感受他父亲衰弱手掌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