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庚贴(2 / 2)
“呦!张家妹子,莫要激动,这不是挺好么,大家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解决,都是拖家带口的,真要是死皮赖脸的拉扯,掰了手腕,再分个胜负,我杨家是不介意的,你们张家能不能接的住,你心里没数么,呵呵。”
“你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你怎么了,劝你张家识相,莫要逼我杨家发飙,到时,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你张氏能为张家做这个主么?”杨氏直接撕了脸皮。
“我就不信,你们杨家能怎样。”张氏气愤难当,依然不服。
杨再兴这时却是笑了“小侄此次还乡,也是为贺县令体察民情,土窑村时常有大户欺压百姓,贺县,有意讨伐,平定乡里,你张家,嘿嘿。”
“你…。”张氏生气,还要反驳。
“够了。”张厚德出声阻止,以免事态升级到不可控的情况。
众所周知,这秀才是贺县令一系的,真要是被扣了帽子,上了征讨名单,张家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唉,厚德兄,内人与孩儿耿直,说话多有得罪,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实情。”
“我看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杨世镜说道。
杨家红脸、白脸分工明确,戏也唱的有声有色。
张氏有气只能憋着。
杨家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也在情理之中。
人家摆明了車马,汹涌而来,早就做了万全准备,无论张家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无穷后手等着应对。
再来就是以势压人,给你上嘴脸。
我杨家资产丰厚,你张家能比么?
我杨家嫡子乃秀才之身,你张家行么?
你能奈何。
所以,张家只能捏鼻子认了。
康贴一退,也就代表着两家人从此断绝关系,莫要再提上一世的交情。
张厚德不免唏嘘,这一天早晚要来,大家心里都明白。
只不过真发生的时候,不免有些失落,连世交都要撇清关系,可见张家衰败到何种地步。
而身为家主的张厚德所受到的打击最重,一声叹气后,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是老了。
本来还想教训假传旨意的张望生,也就此作罢,家里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就让孩儿们折腾去吧。
张厚德看了看兀自生气的张氏,再叹一声,起身向着后堂走去。
张望生赶到正堂,却见只剩下父母二人,“杨家人走的倒是快。”
张厚德路过张望生的身边时,停了下来,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亏欠了孩子太多,终是拍了拍亲儿子的肩膀后,落寞离开。
只剩下桌子上的庚贴和字据。
张望生拿在手中看了一遍,八岁孩子的身体里,住着的是现代人的思想,对于指腹为婚这种东西,本身就没多少认同感。
尤其在过些日子,他就九岁了,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现在全然不知,毒血症过后,不知还有没有狂犬病来袭。
真要死命抓住杨二妞不放,也是太过自私,何况他真的能抓的住么?
现在的张家,现在的他,都太弱小了。
恍然间,张望生苦笑,说好的开局就送女朋友呢?咋滴,这就给收回去了?合着,重活一次,啥好处没捞到,竟受气来的!
但是现实如此,今日真要去和杨家人争论个不死不休,扔下一句莫欺少年穷,或者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意义有何在?
逼着对方斩草除根么?
让对方提防,不断派出喽啰来找麻烦,让他持续获得经验,茁壮成长?
杨家会那么蠢么?
真要是撕破了脸皮,经济上的碾压,官场上的较力,以及私下里各种下绊子,使坏水,现在的张家能顶的住么?
……
夜深人静,大蛇贴身游走,鳞甲坚硬,冰寒刺骨。
冷风扶晚窗,传来阵阵响动。
张望生惊醒,一点月光下,窗纸仍在。
“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臭皮子展开,气息随之而动。
……
夜色朦胧。
望月石上,女子叹息,裙摆飘零,流苏摇曳。
素手倾覆间,卦象呈现,与粘饼如出一辙,不出其二。
星目含煞,贝齿轻咬。
天色也愈发昏暗。
……
四更,绵绵冷雨飘飞,张婧幽幽而来,却发现,房间有烛火照明,张望生已然起床晨读。
她的凝望片刻,轻声道,“望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