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叔车(1 / 2)
江顾往手里哈了两口热气,拿出干硬难咽的糇,放在右侧虎牙的位置顶边咬边磨,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咬下一小块。
这才刚刚开始。
他又像吃棒棒糖似的,在嘴里边漱边咬,花了半天工夫,勉强咽下去。
这年头出差的伙食太差了!
再这么个吃法,等把一个手掌大小的糇吃完,牙齿能硌断一半。
江顾摸着发痛的牙齿,把糇收了起来,注意力开始放在这家店的环境上。
这是一家单间客舍,正中央的位置埋了一只圆口地灶,灶中燃烧取暖的柴火刚好提供看清周围的光亮:
没有柜台、没有桌子、没有草席;黄土拌草一层层夯成的墙壁内侧,沙土裸露在外面,拍一下能尘土飞扬;房梁上面光秃秃的,只有几根濒临腐烂的横木,支撑起麻绳捆绑住的茅草。
或许是客舍过于简陋,又或许是位置偏僻,待夜幕彻底降临,除了他与伯恢外,竟无一人住店……
正当江顾出神的时候,客舍老翁拖着年迈的身躯,走到中间地灶旁,树根般苍老纤瘦的手一翻,从冒热气的铜釜里倒出两碗汤,旋即端着走到二人身边,声音喑哑地说道:“天气寒冷,二位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多谢老丈。”江顾笑着接过来,没有喝,只是端着暖手。
而伯恢道了声谢后,打开竹篓,取出江顾所带的装水竹筒,放在碗里,借助热汤,融化里面的冰。
“老朽名叔车。”老翁介绍完自己,颤巍巍地走到北墙根,扶着粗糙破裂的黄土墙坐下,拿起放在地上,记录名册的竹简,用热汤把腿边的墨化开,提起毛笔,边说边聊:“二位要去平城县?”
“正是。”江顾望着远处的羸弱身影,轻声询问,“敢问老丈,此地距离平城县还有多远?”
“一百余里,快的话两天就能到。”叔车在此生活了许多年,不假思索,蘸了两下墨答道。
“那最近两天,老丈可曾见过两个从武州塞方向来的男人?”
虽然公孙牛、杜喜二人没有身份凭证,住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考虑到外面天寒地冻,寻常人难以忍受,江顾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先前下的大雪把道路封住了,最近半月,除汝二人外,再无他人来此投宿。”叔车抬起头,眨了眨浑浊的眼眸,好心问道:“汝寻那二人作甚?若是正事,吾可帮忙留意,一有消息,便托往来之人给尔等送过去。”
“老丈好意晚辈心领了。”江顾作揖而拜,婉言谢绝,道:“二人乃穷凶极恶之辈,老丈毋要牵扯进来为好。”
“他们所犯何罪?”
“担任中间人,协助拐卖罪犯,将我大汉女子贩往匈奴。”江顾道:“塞中已经决定,二人若被生擒,将会押赴雁门郡,斩于关隘之下,警示往来贩夫走卒;若不可生擒,则直接诛杀,头颅悬挂于雁门关之上,曝晒三年。”
“此贼,当夷灭三族!”叔车虽年事已高,但曾亦是热血之辈,听得二人罪行,瞬间眉毛倒竖,不由得握紧拳头,当即说道:“尔等放心,吾会留意往来之人,若此二獠出现,定当托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