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 皓世难逍遥(2 / 2)
“城北虽没有马市,但是御林军轻骑营在城北。这年轻人本事大就去那偷一匹出来。”
吕忠仁打开折扇,目光仔打量着扇面。另一只手端起陶碗,将碗内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酒这真是不错。小二,这酒再来两坛,牛肉也再切一盘。”
”好嘞,客官稍等。”
听见男人一声叫喊之后。蹲在路边,个头刚与桌面齐平的孩子眼前瞬间一亮。连忙转身答应。
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可是小店今天第一桌客人,万不可怠慢。
“爹,再来两坛酒,二斤牛肉,哎呦。”
桌前的二人寻着叫声看向孩子跑走的方向,原来这位小伙计光顾着嘴上叫喊。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
坐于木桌一侧的魁梧男人,本是一脸凶相的面容此刻却是多了些许的关切。起身就要去将孩子扶起。
“好小子,看着点路。没摔坏吧?”
小孩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利索的向男人摆了摆手。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顺手抹了把脸。
“没事,没事。客官,您稍等。”
嘿嘿地傻笑两声跑进了屋内。
“人手布置如何?“
聂慕华直接开口询问,距离尉迟亦前来仅剩几个时辰,没时间再说废话了。
“十几个兄弟都分散进入内城了,这大价钱买的闭气符箓。除了尉迟亦本人外谁也看不出来。”
吕忠仁一边说着,自斟自饮地喝了两碗烈酒。随后从怀中去除一叠书信交给年轻女子。
“这是我们同行十一个人的遗书,替我转交给古玉。如果我们没出去,希望他能把这信带出去。”
“吕大哥”
女子刚想说话,便被男人打断。
“这些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的没得家乡亲人,连名字长大了自己起的。你们就把信带到他家乡烧了便可。既然他们愿意舍生陪我来此,我就得对他们负责。古玉是我们中唯一一个修炼过挪移术法的修士,如遇生死攸关之时。让他带着书信遁去既是。”
聂慕华接过书信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等等,这把扇子的扇面写的不错,替我一同交给古玉。”
时间估么着已过午时,悬在高空中的太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男人觉得用这陶碗还是不过瘾,干脆直接拿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
“痛快。刚才怎么就脑子一热把这扇子给了段古玉。”
吕忠仁越想越后悔,又是一口烈酒进肚。不是因为男人小气。只是这扇面上的几个字写的实在是太秒。
折扇背面空白,只有正面用正楷写下四个大字。
君子不器
就在吕忠仁又拿着酒坛郁闷的时候,一个小家伙将两坛酒和一盘肉叠放在了桌山。
“客人,您要的酒。我爹说了,牛肉剩下的不多,这盘就当切给您当下酒菜,不收钱了。”
看见小伙计将酒肉端到比他个头还稍高的桌面,男人扯着脸笑了笑。
“好小子,这酒馆就你一个小伙计。你娘呢?”
孩子手里的活儿不停,随口回答道。
“我娘啊,死了。五年前我娘被神仙老爷带走,去年衙门的老爷告诉家里我娘死了,还发了几斤粮食。”
男人端在手中的酒碗悬在胸前,又被慢慢放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有从怀中取出几钱碎银。
“孩子,今天过年。这几钱银子拿去买件新衣服穿。”
小伙计看到银子赶紧后退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另一桌瘫坐的几个官老爷。低着头小声说。
“客人,您只要付给我就请就好。如果让官府知道我家藏有银两。会杀了我们的。客人,您慢喝。”
话音未落,孩子一溜烟跑进了屋里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吕忠仁打开一坛新酒。虽说味道相同,可怎么怎么喝都不是滋味。如果自己的一双儿女还活着,应该同这孩子一般大了吧。
抬起头,男人眯着眼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
“这世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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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慕华按照古玉大哥进城前给自己的地图,在城南小巷的尽头寻得一间破瓦房。
轻轻敲门三声,果然有一男子前来开门。
此人便是剑修段古玉。虽在江湖中一直是默默无闻,但却是本次刺杀行动中被众人默认为战力第一的存在。
“进来吧。”
没有过多的言语,聂慕华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屋中。
“古玉哥,这是吕大哥托我将给你的。里面是参加这次行动的修士的遗书。吕大哥说如果遇到险情。请你第一时间使用遁术离开。再将这些信交到他们亲人手中。”
聂慕华将一叠信同一把折扇放到桌上,屋内便陷入一阵寂静。段古玉率先开口问道。
“真不走了?现在离开还有时间。”
聂慕华美眸微动,笑着摇了摇头。
“不走了,这些年多谢古玉大哥照顾,慕华这次想自己做一次选择。”
男人面无表情地目送年轻女子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转角处。
回到屋内,算了算时辰还早。段古玉干脆将书信一封封打开,研磨掭笔。在纸上一个一个的写下义士们的留下的地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将十一人的遗笔记录完毕。将将写满了书页般大小的草纸的一半。
书信中的的大部分人都只留下的名字,并没有留下想将信寄出的地点。例如吕忠仁的遗书中就只写下了‘报仇’二字。而另一位六重山巅峰散修则是在写下了西玄落洲后,明显的用笔顿出了几个黑点,但终究是没有接着写下去。
最后一封则是聂慕华本人的遗书,也是其中最为厚实的一个信封。里面记录了几年来自己和段古玉的点滴生活,也提及了自己已逝的父母。感谢段大哥对自己这些年的照顾。
信的最后写道希望将这封信送到西玄落洲一个覆灭已久的门派中烧掉。落款是:段古玉之妻聂慕华。
作为一名散修,段古玉难得地一番沐浴更衣后。落座于书桌之前,抽出一张白纸提笔写到。
“段古玉,生于太平五百九十七年,死于天平六百四十年。望见此信者将吾与聂慕华同葬于西玄落洲聂翁郡玄祥派山门处。”
直到写下最后一个字后,男人这才将纸条翻至背面。挥笔泼墨,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行字。
“睹人间,更盼逍遥。”